眼看天色昏黑,只有西北天际透着暮光的余晖,小南门粥粉油器店都准备打烊了,突然间,呼啦啦来一群衙门里的黑皮,且看仔细了,都是袖口上有暗红色条纹,领着差使的人,并非寻常衙役。
跑堂的伙计都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牛蓝山得令过来接待,随口招呼一声,外面就有得胜楼的快腿,双手端着一口铁锅,浑不受力似的疾步走进店里,后面的伙伴紧走两步,在一张八仙桌上,轻轻放下一座烧红的炭炉,风口对准桌角,仔细调整过了才起身离开。
这口铁锅说大不大,说小不毕竟里面二十几斤的羊腿肉,已经腌制地入味了,又用宽油猛火爆炒过,味道不说顶风香十里,那也是能勾起腹中馋虫,教人满嘴都是口水。
唐默像是来了很多次似的,对粥粉油器店熟络地不行,与牛蓝山额首打了个招呼,笑道:“这里都是自家兄弟,自己动手来就成,不敢劳烦牛掌柜了。”
牛蓝山故作姿态道:“东家说让我亲自支应,唐郎君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唐默哈哈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有什么事,我自会与你家老板说的。”
牛蓝山沉吟了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笑道:“最近店里收了一批山货,有包谷酒、高粱烧、地瓜烧、还有一小瓶猴儿醉,实在是罕见的很。换做别人,都没资格享用,我特地留下来,存在柜上。”
说完,牛蓝山伸手招呼一声,就有熟络的跑堂伙计点头应了,快步走进前柜,取下一各个土里土气的酒坛,都是圆圆的大肚坛,上面是又大又原的酒封镇,乡人取其式样,取了个诨名,唤作福禄坛。
包谷酒就是陈年粳米,没有去壳,蒸熟了胀大撑破谷皮,直接加酒曲,趁着余温未散,下到酒缸里,三五七天后,出头一道酒水,又叫初曲,甜丝丝的,入口软滑,不下于蜂蜜,取尽头曲后,加放凉的开水,再静置了十几二十来天,做出的酒才是包谷酒,味道冷冽飒口。
这包谷酒喝之前要过滤,否则的话,喝起来就像是放了些许糖,强行提味的淘米水。
原本上档次的酒楼都没有包谷酒,实在是嫌它掉份跌价,耐不住有人就是好这口,按照唐默的看法,这就是娘们喝的,一点酒精度都没有,除了便宜地几乎不要钱,就没有什么优点可言。
反倒是那些后缀加了“烧”字的酒,都是度数很高的蒸馏酒,由此可见民间造酒、酗酒已经蔚然成风了。
“蒸馏酒一出,距离点开古典化学科技树,只有一步之遥了。我要不要悄咪咪地在后面助推一把说起来,烟酒不离家,既然烟草都被我搞地红红火火,不知道从多少有钱有势的阔佬手里赚来大把银钱,推动酒水行业大爆发,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唐默心里想着事,嘴上却没有闲着,招呼户房的几位副领班和其他几位户房骨干吃菜喝酒,就像是这家店是他开的铺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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