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寂寞的太久,也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道人像极了一条跃出池塘的鱼。

他摆了摆手中的鱼竿,鱼竿便化作一道桥。

桥从剑气中穿过,成了一把锁,锁住了剑。

剑本就失了锐气,此时生了锈,缓缓消去。

公输这才放下钓竿,悠然道:“磨子河、越溪河不过是怒江的支流,你知道怒江为什么叫作怒江吗?”

张渔歌收回持剑的手,脚下的池水荡起圈圈涟漪。

他的手拢进袖里,默默无言。

……

桃花山原本不过是一座无名的小山包。

不知什么时候山上生了一棵桃树。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后来,这座山便叫作桃山,也有人叫它桃花山。

桃山上有一座道观。

之所以叫道观,而不是神庙,是因为观里不奉神,不立泥胎神像,而是供着一副字。

一个“道”字。

桃花观里,道字之前。

一个道人默默而立。

道衣芒鞋,身后负着一把无鞘的剑。

一道红衣蓦然出现在道观里。

她看到观里的道人,脸上露出惊喜来:“观主,你回来了!”

道人转过身。

朗眉、星目、薄唇。

他笑了笑,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温润的声音响起:“是红袖啊!”

红袖上前拉住道人的袖子,娇声道:“观主,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道人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温声道:“不走了。”

他的目光望向西方,那个方向有一座大山。

那座山比桃花山高得多。

入云八千丈。

他语声悠悠:“该走的走遍,该找的找完,还是见不到。奈何,奈何!”

红袖闻言这才想起什么,问道:“大师兄回来了吗?师姐让我去找他,我连他尾巴都没摸到,只能每到一个地方便留下消息,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道人点点头,叹了口气:“看到了。他终于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他取下身后负着的剑,轻轻抚过,古朴的剑身微颤,发出一声激越的鸣啸。

红袖见状好奇地上去摸了摸,笑道:“大师兄背着无剑的鞘,观主你背着无鞘的剑,旁人看到,一眼便知你们两个是师徒。”

道人仍是温和地笑,“这便是你大师兄的剑。

他虽然拜我作师父,我却是不会使剑的。”

红袖奇道:“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也没见大师兄耍过剑呢!”

“渔歌是个使剑的天才。你见到他的时候,按他的话说,他已然进了剑道第三境,自然不会拿来耍。”

“剑道第三境?那是什么?”

“我又不会使剑,我怎么知道?下次见到你大师兄,你问问他。”

红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问?”

“我是他师父,哪有师父问徒弟的道理?”

“大师兄总是躲着我,我怎么问?”

“那是你的事情,还不是你太调皮。连你大师兄都嫌你烦。”

“略略略……”红袖做了个鬼脸,“大师兄的剑为什么在你这里?”

道人面上挂起几分感怀,“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居然有故事听!”

红袖瞬间辗转腾挪,搬来椅子,又搬来桌子,甚至还泡上一壶茶。

她殷勤地添茶捏肩,“观主,快说快说。”

道人把剑放在桌上,刚要开口。

红袖猛地想到了什么,惊呼道:“等等,等等!大师兄的剑在你这里,他就背着把剑鞘去找人打架?这怎么行?”

她说着拿起那把剑,就要施展遁法。

道人按住她的小脑袋,屈指弹了弹她的脑门:“当年我见他的时候,收了他这把剑。后来我要把剑还给他,他说他不需要了。”

“啊?”红袖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道人叹道:“就是那天,他说他已经进了剑道第三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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