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龙山上,能俯视辽西堡及整片地方,因为许军的堡垒修建在平坦靠海的地方。
萧思温迎风观望着面前的景象,海面一望无际直到天边,灰蒙蒙的海岸上,躺在地面上的辽西堡仿佛在大地上铭刻的一个图案。
风声之中,隐隐夹杂着人群的嘈杂。平地上一股股人马在距离辽西堡近一里地的地方,那都是一些奚兵、女真兵,簇拥着一架架云梯,从高处远望,就好像是一团团蚂蚁在搬运昆虫一般。乍看人群好像没有移动,但盯着看一会儿,能发现他们正在向辽西堡靠拢。
骤然之间,忽见堡垒上火光闪闪,一串串白烟冒了出来!少顷,才听到“轰隆隆”炮响从风中传来。
辽西堡上的动静最大,奚兵和女真兵那边没什么阵仗,只见到一架云梯倒塌了。堡垒上的浓烟连续喷了几轮,远处不断有云梯断裂倒塌,人群渐渐稀疏地向周围扩散,好像受了骚扰惊吓的衣裙。没多久,几乎全部的人马都陆续向远离辽西堡的地方退却。
萧思温见状,转身离开了山边,对一个契丹人道:“不必再攻,收兵!等到了下午,再派人去劝降。”
杨衮上前道:“萧公,这样劝降,许军不会投降。”
萧思温道:“试试无妨,对他们说许国皇帝郭铁匠快死了,已顾不得他们。”
杨衮沉吟道:“上次咱们去劝降的人被杀了,这里的许军守将态度很坚决。末将觉得,只要有军需、粮秣补给,许军肯定不会投降辽西堡西南边有一条运河,还没完工,但已容得下小船通过。咱们得先想办法切断这条运河,阻止许军从海上的粮道,方可逼迫辽西堡守将投降。”
萧思温道:“辽西堡距海一里地,运河全段在炮弹轰击之内,如何切断?”
杨衮道:“总得从这地方着手想办法。”
萧思温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围了辽西堡那么久,若能想到办法,何必现在才想?
萧思温道:“老夫看,不用只盯着那土堡。眼光要往大处看,许国人要是想靠这样修堡占我广袤渤海之地东北,没有十年八年耗费无算不会有成效!他们的方略不是这样的,不然在此前李处耘率大军去西北作甚?”
杨衮点头道:“许国人还是想靠骑兵,向西扩地是为了战马。”
萧思温道:“正是如此。他娘的,许国南边那么多地不去占,非盯着咱们的膏腴之地。”
杨衮不动声色道:“郭铁匠若是挺不过鬼门关,这些威胁都不是事儿。”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再说话,从山上下来,带着一队精骑,回营州去了。
及至营州行辕,马上有人对萧思温道:“范府事有要事禀报。”
萧思温对着一副铜镜,先整理了一下帽子和衣领,头也不回道:“让他在大堂等着,本公随后就到。”
他说罢从侍从手里接过热毛巾,擦了一番脸上的尘土,又用手指捻顺嘴唇上的胡须,这才前往大堂。及至堂上,见耶律斜轸、杨衮、范忠义已在那里吵吵嚷嚷。
耶律斜轸道:“杨业为啥跑?!”
萧思温听罢立刻觉得对这事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时有人说道:“萧公来了。”众人纷纷以手按胸鞠躬,范忠义依旧抱拳作揖,不过都没说话,此乃哑礼。
萧思温先在上位稳稳地坐下来,不管怎样,自己的仪态和地位还是要随时注意的,连大将耶律斜轸在自己面前也要矮一头。
范忠义上前恭敬地拜道:“下官得到消息,八月初一,奉旨进京的杨业突然离京逃跑,此事颇为蹊跷。”
萧思温问道:“你如何知道他是为了逃跑?”
范忠义道:“他离京前从车马行租马、只带了一个随从,正好被咱们的人看到。那细作设法去车马行打探,杨业租马时连钱也没带足,把玉佩压在了车马行,可见行程非常仓促。城门附近的眼线也证实杨业慌慌张张离开东京之事。
另外,开封府、许州州府共有三个小吏在许国朝廷清查中幸免,开封府吏员密报,八月初一当天杨业留在东京的随从被扣押,许国官府派了快马出京北上,估摸是为了堵截杨业而去。
那三个小吏告诉斥候前哨,希望能举家迁往辽国居住。”
耶律斜轸不动声色道:“范府事受萧公重用,身居要职,已有契丹贵族不满了。”
范忠义轻声道:“萧公言,只要能毒杀郭铁匠,便请大汗赐姓萧,居契丹世袭贵族”
萧思温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郭铁匠死了再说那几个人留在许国大有可为,来辽国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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