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临近黄昏,司徒云昭在辰阅阁与群臣处理政务至现在,并未回府,而是直奔了这里。

“平南王驾到——”

司徒清洛从内室迎了出来,司徒云昭径直坐到了正殿上首,语气轻飘,“不必行礼了。”

司徒清洛的拳握了握,又松开,究竟是谁该向谁行礼?

十七岁的清秀少年面上依然恭顺,“平南王怎么来了?”

司徒云昭抬眼看了看太子,“这东宫本王好像从未来过,今日正巧有闲暇,就来看看你。可是搅扰了太子?”

“不,不,平南王哪里的话。来人,给平南王上茶。”

"不必了。”在外的时候,没有贴身侍卫在侧试毒,司徒云昭是绝不会让东西入口的。

“太子不需如此紧张。本王只是随意问问,太子近日课业可好?”

司徒云昭口中说着,语气轻松,可司徒清洛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含着戏谑与轻蔑。

太子尽量让自己不卑不亢起来,“一切都好。太傅说我骑射进步了些。”

司徒云昭面色无改,“我大齐是马上打来的天下,骑射武艺自不能忘。对弈可学了?太傅——可是这其中高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刻意咬重了太傅这两个字,司徒清洛心中一惊,尽力镇定应对,“学了的。不过我的棋艺不是师承太傅,而是我皇秭教的。”

司徒云昭沉静如水的桃花眼眸中终于起了丝丝涟漪,“险些忘了,温宁公主棋艺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改日有空,本王来与太子手谈一局,可好?”

司徒清洛点了点头,“自是好的,平南王。”

亦是来去匆匆。

见司徒云昭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太子白皙清秀的脸陡然间沉了下来,屏退了四周侍女太监,进了内室的寝宫。

“太傅。”

只见陆太傅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本竹简,应着,“平南王来过了?”

“来过了。”太子握了握拳,陆太傅自是注意到了,忧心地细细叮嘱,“平南王风头正盛,你不要与她针锋相对,好好收集人才,召集幕僚,暗暗积蓄力量,来日才能有底气与她相抗,你可明白?”

少年低了低头,“明白。”

“太子,你只记得,你才是这大齐正统的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君,古来女子登基者有,权臣篡位者也有,但二者相加却没有,而顺利登位的储君却许许多多,除掉权臣的帝王也许许多多,陛下不也是如此除掉了先平南王么?你又何愁不能成为其中一个?她一个女子,权力只手遮天也只能是臣子,到底不是司徒皇族之人,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在朝臣面前一定要表现出来贤良恭顺,哪怕你心里不服气,也要装出来,宁可平庸,也万不要做出格之事,到时没有理由,她便不能废黜你。大臣们若见你贤良,你又是正统血脉,必会扶持支持你。像你今日在朝上那样就很好。”

司徒清洛迟疑着点点头,“太傅,你可一定要帮我。”

陆太傅是自小看他长大的师父,陆太傅做太傅二十年有余,其长子官居中书令,次子是镇北将军,也算有些兵马,一门皆荣耀,放眼望去,已是目前朝中唯一能与平南王抗衡的人了。

“太子爷放心。”陆太傅叹了口气。

司徒云昭出了东宫,正值黄昏时,一轮红日挂在天上,红霞满天,映在雪上,途经御花园时,转过一座水榭亭台,却看到亭中立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背影,清冷端庄,白衣上染上了红意。

想见又怕见。

自从常常见到她,心中的郁结散去了一些,却被另一种愁绪替换。如果你能温柔些,至少,不要把我当做敌人,可好?

人总是贪心的。

你看起来也有心事呢,不然为何黄昏站在这里。是为你父皇么?还有你的司徒家?

思及上次的事情,司徒云昭自嘲般轻摇了摇头,不多作停留,还是转身离去了。

平南王府。

天色将黑未黑,而是染上了一种淡淡的墨蓝色,一轮弯月和几点星光已经若隐若现。

司徒云昭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上,温宁公主府差人送回了您的外袍。”

茯苓端着一只檀木托盘进来,托盘上刻着精细的花纹,玄色的衣袍折的齐齐整整,躺在托盘中。

司徒云昭缓缓走了过来,眼眉柔和,抚了抚托盘中的衣袍,自己的所有衣物都用沉香熏过,原本沉香的味道不见了,只留着淡淡的栀子清香,应当是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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