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莫名的感慨,他在怡宵宫中闲逛了一圈。
最后抵不过天没亮起床又折腾了半日的困倦,躺在窗口那张紫檀木雕的贵妃榻上小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除了那个他早已习惯的“女装大佬”世界的光怪陆离景象,他甚至还梦见了得知真相的暴君提着刀要将他碎尸万段。
陆长平被吓得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惊悚地发现,不知何时暴君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一张雕花木椅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日暮西斜,屋中光线转暗,谢玄元那张俊美到有些妖艳的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玩味神情。
冷不防看到……就特别吓人。
陆长平捂着砰砰狂跳的心脏,略带谴责地看了暴君一眼。还好他做梦归做梦,但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然只怕在梦中就会被暴君活活掐死。
见他醒了,暴君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语气温柔得诡异:“怎么不睡了?难道是做噩梦吓醒了?
你不会背着朕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做噩梦吓成这般模样的吧?”
陆长平呼吸一窒,正在摸索桌上纸笔的修长手指冷不防碰到桌上的砚台,染了一手的墨汁。
还真让谢玄元给说中了……自从他来到北卫境内,做过的亏心事只怕比他前半辈子做的亏心事加在一起还多。
可是他绝对不能承认!
陆长平定了定心神,擦干净手在纸上写道:“陛下怎么来了?”
说到正事,谢玄元脸上的诡异温柔总算消失了。
他吩咐身边的宫人将一直候在殿外的几十位御医带进寝殿,而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今日在含光殿,你们南楚的送亲使崔越居然胆敢当众瞧不起我南楚宫中御医的医术。
现在朕便将南楚所有的御医都找来,为你治好嗓子,也好叫崔越这厮心服口服。”
陆长平听他这般说,只觉得又是别扭又是好笑。
暴君明明是难得地发了善心想要帮他治好嗓子,可偏要打着和崔越、和南楚争个高低上下的名头。
做人别扭到了这个程度,也难怪在外的名声不好听。
只可惜……这份好意他根本不需要。
陆长平略一思索,抬笔在纸上写道:“深宫之中,闲人多处是非多。
莫说嗓子不好治,就算能治好,陛下就不怕臣妾变成一个四处传闲言碎语,在后宫中兴风作浪的长舌妇人?
依臣妾看,不能说话有时候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写完这段话,陆长平便细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据他判断,谢玄元是那种颇为现实的暴君。
他如今把治好嗓子的坏处摆在这里,必定能让暴君知难而退,别再来烦他。
可是谁料到,谢玄元看了之后只是满不在乎地轻笑一下:“朕的后宫本就没几个活人,若是能兴起风、做起浪来,那也算是你的本事。
如果你是打算找西苑冷宫中的几个疯子传些闲言碎语的话,朕也并不介意。”
陆长平哪里知道暴君表面风光的后宫,背地里如此萧瑟凄凉。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不死心地写道:“虽说当时欺瞒陛下并非出自本心,但臣妾毕竟有负陛下厚爱。陛下的关心体贴,臣妾受之有愧。”
果然他这么写之后,暴君神情微变,声音也冷了几分:“谁告诉你朕这是在关心体贴你?
实话告诉你,朕就是想要治好了你的嗓子之后让你给朕跳舞唱歌,狠狠地羞辱你!
让南楚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日日做歌姬舞妓才做的事情,朕想想就觉得快意。”
陆长平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跳舞他是一窍不通,唱歌他也五音不全。
若是暴君执意要他跳舞唱歌,那到最后怕是只能换得个两败俱伤的惨剧……
谢玄元放完狠话之后,再没耐心和陆长平周旋下去,他站起身直接对着那跪了一屋子的太医吩咐道:
“贵妃的嗓子,你们治得好也得治,治不好也得治。
如果治不好,那便是招摇撞骗的庸医。朕会让你们全家还有门下的学生弟子和你们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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