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君以治不好就灭十族的狠话相要挟之下,怡宵宫中的几十个太医个个都吓得战战兢兢。

很快,其中几个资历老的便被推选出来,拿着纸笔找陆长平询问病情和症状。

碍于暴君在场所造成的巨大压力,太医连诊脉都要再三请示。在暴君点头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垫着丝帕触碰陆长平的手腕。

而谢玄元本人则一派轻松悠闲。

他一边监督太医治病,一边小口吃着碟子里的蜜饯。

不知是因为喜好甜食,还是因为蜜饯好吃得紧,碟子里的蜜饯消失得很是迅速。

偏偏谢玄元吃东西的动作又十分优雅,若不是一直盯着他看,只怕根本无法确定这些蜜饯全是被他一个人吃下去的。

陆长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久了有些头晕眼花。他突然发现这敌国暴君吃东西的时候看着唇红齿白、分外可爱……

他摇摇头,试图把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赶出去。

……

忙活了半晌,足足换了六位太医,仍没有查出陛下新封的这位贵妃娘娘究竟中了什么毒。

陆长平看着那些急得满头大汗的可怜太医,心中无限同情。

要怪就怪暴君想一出是一出,过分任性。

就算他是个哑巴,也不会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地非要治好他的嗓子?

再这样搞下去,他怕是就要穿帮了……

陆长平在女装穿帮和拒绝暴君的“好意”这两个选项之间艰难地抉择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提笔劝道:

“臣妾知道,陛下留臣妾在宫中只是为了羞辱和威胁南楚。但臣妾确实不会唱曲儿也不会说什么讨喜的话,陛下又何必为难这些太医?”

谢玄元在看到这段话之后面色阴沉:

“不会唱曲儿朕可以找人教你唱。若是说话难听,朕可以再用药把你毒哑。但朕都还没听过你说话,你怎知朕就不喜欢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长平算是明白了。谢玄元这么执着地要给他治好嗓子,羞辱他、让他唱曲儿都不是关键。

那暴君其实只是单纯地好奇他说话的声音而已……

但世间之事往往都是期待越大失望越大,若有真相大白那一日,他的声音一定会让暴君那萌动的春心碎成一片一片的。

在陆长平与暴君用纸笔交流的功夫,围绕着他忙活的太医又换了一批。

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太医上前对谢玄元进言道:“贵妃娘娘所中之毒症状奇诡世所仅见,仅靠诊脉只怕无法理出头绪。”

说到这里他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来一排细长的银针,接着说到:“恳请陛下允许臣等用银针探一探毒究竟在何处。”

陆长平看到那一排明晃晃亮闪闪的银针,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装哑巴是为了骗那暴君,但要是真的叫那排银针一扎,就算不是哑巴只怕也要变成哑巴了。

他想到自己被针扎成刺猬的场景,一双桃花眼不安地闪动着。只不过碍于暴君也在场,不敢将不安和无措表现得太过明显。

依那暴君的脾气,必定会为了让他恢复声音不择手段。就算再如何拒绝,他今日只怕也难逃一劫。

然而出乎陆长平的意料,谢玄元并未立刻点头应允。他看了一眼那太医,不咸不淡地随口问道:“这银针探毒之法会很疼么?”

那太医连忙答道:“回陛下,此法未必会扎在穴位上,因此疼痛在所难免,但却效率奇高,能比诊脉之法更快确定贵妃娘娘到底身中何毒。”

谢玄元听到这样回答,似是不满,冷声追问道:“那可会在肌肤上留下疤痕?”

陆长平有些惊奇地看向暴君,这人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太医不敢欺瞒,只能照实回答:“这……具体要看贵妃娘娘体质如何,若是较为特殊的疤痕体质可能确实会留下细小的针疤。但臣等必定会万分小心谨慎……”

谢玄元听不下去了,有些不耐地摆摆手道:“如此笨拙的方法,真亏你有脸提出来。”

他骂完太医之后又对陆长平毫不客气地说道:

“反正你身上的毒也死不了人,合该叫你多体会几日做哑巴的苦楚,朕又何必在这里替你着急?今日朕乏了,太医会诊之事等有空再说吧。”

不知为何他的脸上较之往日又苍白了几分,但眼神仍是一如既往地骄矜又高傲。

最终,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致认定陛下的新宠陆贵妃是中了一种极为高深莫测的罕见毒药。

虽说声带没有损毁,仍有重新开口说话的可能。但是毒性积存体内,需得用些解毒的药材慢慢调理。

陆长平万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暴君轻易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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