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一工具人,帮忙带她来见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事说清楚了再把人送回去,大晚上的……”

聂显念叨着走了,反手“砰”一声关上门。

别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外面尚未走远的众人弄出不少动静,却在夜色里被远远隔绝。

陆闻别面无表情地闭眼靠在沙发上,半晌,他眉心微微蹙起,睁眼定定地看着楼梯方向。

不知看了多久,他拿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上楼,步子比起平时有些迟缓。

他耐着性子从二楼找到三楼,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正失了耐心准备打电话把聂显叫回来,动作却忽然一顿。

除了地下室与三层楼,别墅还有个玻璃顶的天台。

……

夜幕垂落,若即若离地包裹着透明的四壁与拱形天花板。所有的窗都大开着,夏夜的凉风穿透室内四处盘旋。

风一吹,仿佛血液流速都变得迟钝,醉意愈发鲜明。

地毯上躺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陷入了熟睡。

男人松开门把手,抬脚慢慢走近。

谈听瑟竭力放松自己,却不可避免地随着来人的靠近而越发僵硬紧张起来,原本伪装出来的平缓呼吸也乱了节奏,只能小心屏息去留意身边的动静。

终于他停下来,然后蹲下.身。

“为什么不走?”

“……我有话要跟你说。”

意识到装睡的事彻底露馅,谈听瑟尴尬地缩了缩腿,想撑身坐起来,顺便离对方远一点。

陆闻别按了几下太阳穴后就地坐下,勉强松开眉心,“起来,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还有话要说。”

冷风加剧酒精在神经中的发酵,他没说话,昏沉的思绪让他没耐心去听裹着风声的低语,起身打算按下关窗的遥控锁。

右臂却忽然被两只手紧紧抱住往后一拉,“你先别走——”

谈听瑟急急忙忙起身,酒的后劲立刻翻涌,让她失去平衡与重心往前一扑,直接撞进了男人怀里,冰凉的鼻尖碰到他的颈窝,呼吸钻进散乱的衬衣领口。

陆闻别手蓦地收紧,用力扣住她两条手臂将她推远,“坐好。别乱动。”

谈听瑟努力眨眼让视线对焦,一句“对不起”被咽了回去,她怔然脱口道:“生日快乐。”

醉意让四肢发软,心脏却跳得急促有力。

“谈听瑟。”

“嗯?”

陆闻别垂眸看着她,目光有些晦涩复杂,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反倒让她失神。

一直没等到下文,谈听瑟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缓解突如其来的心慌,又默默垂眸咬唇希望自己能平静。

再抬起眼时,却恍惚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仿佛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摆在她面前。

反正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后果了,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机会。

做点什么吧。

酒意推波助澜,回过神时,温热而陌生的触感已经紧紧贴在唇上,一串小小的电流在浑身流窜,最终攀上脆弱的神经迸溅出一点火花。

火花点燃了曾经那个无法启齿的梦。

“我……”谈听瑟勉强清醒了点,微颤着后退。

陆闻别攥着她手臂的手愈发用力,她慌乱地抬眸看他,却鬼使神差地再也挪不开视线,哪怕呼吸颤巍巍的紧张害怕到了极点。

她难以思考,手臂试探着挣了一下,却被对方牢牢固定,上半身随着动作晃了晃。

唇一瞬间若即若离,呼吸相缠。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短暂的试探后,谈听瑟紧闭着眼没有后退,鼓起勇气又往前一些,凭借本能试图让这个吻继续下去。

陆闻别没有回应,却也没推开她。

明明只是一个吻,却被她灌注了孤注一掷的意味。

谈听瑟怕最终被他推开,只能再一次试着挣脱手臂。这一次陆闻别松开她一只手,她立刻攀上他的肩膀,白衬衣的衣领在纤细的手指间褶皱变形。

僵持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支离破碎地消解。她闭着眼睛,没能看见男人带着醉意与纷杂情绪的目光,带着不自知的挫败与恼意。

忽然,谈听瑟小心翼翼地、忐忑地舔.吻。

陆闻别身形僵滞,有什么随着酒意轰然炸开,蛮横地支配着他的意识。他无声将手臂抬起横在她腰后,循着本能结束这个青涩又不得章法的吻。

他将面前的人困在怀里,像抓住那尾曾在池水和他怀里沉浮的鱼。

谈听瑟昏沉战.栗,胡乱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手指却不小心勾住陆闻别解开的衬衣领口往下一拉——

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与衣扣一起转瞬崩裂,在夜色里不知所踪。

这如同一个信号,混乱中一只大手按下天窗的遥控锁,所有洞开的窗缓缓关闭,百叶窗随之落了下来。

谈听瑟想到了那个梦。曾经她以为那是不能成真的奢望,现在却能成为现实。

这一瞬间,她把一切胆小与顾虑都抛在了脑后,某种叛逆与疯狂的念头挣脱出去。

她有绝对支配自己、做出人生选择的自由。

整个漫长的夜里,谈听瑟都不知道自己是跌入了梦境,还是美梦在今夜成真。

她像一只被捞上岸的鱼,被困在只剩酒香与烟草味的空间里,一点点被热度闷得泛红蜷缩。

……

眼皮沉重得不像话,四肢也沉得仿佛要用力才能动得了。

谈听瑟蹙眉试着翻身,抬起手臂后动作有片刻的凝固,酸痛的感觉几乎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头疼、腰疼、就连——

她眼睫蓦地动了动,茫然且惊魂未定地睁开眼,记忆艰难地蜂拥而至。

谈听瑟心跳急促,根本不敢回顾昨晚的记忆。脑海里一瞬间滑过各种念头,有担忧也有不知所措,但终究是隐秘的欢欣和羞窘占了上风。

她慢吞吞坐起来环顾四周,努力让自己冷静。

这应该是别墅里的某间卧室,而她身上穿着干净的浴袍,显然有人把一切处理过了。

那……现在她要怎么办?

忽然,阳台方向有人影微微晃动,阳台门“啪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穿着衬衣长裤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带进来一阵冷冰冰的香烟味。

卧室没开灯,遮光帘让室内格外昏暗。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前,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化为焦灰。

谈听瑟僵硬地坐着,双眼适应了光线,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他。

只用一眼,她就看清了陆闻别此刻的表情。

那种眼神她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漠然且残忍,冷漠到了极点。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足以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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