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一直是庇护她的人,那些血雨腥风总好像离她很远。今天,祁王终于撕去了精心粉饰过的太平。

“本王知道你来到这儿是为了什么,过去的既往不咎。”祁王站在润意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倒背着手没有看她,“你想做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许再继续下去了。老老实实的跟在本王身边,本王给你荣华富贵。”祁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陌生而模糊。

润意说不出心底到底蔓延着一种怎样的情绪,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委屈,但她并不是第一天认识祁王,她深切的明白他有着怎样的势力与手腕。他的洞若观火,润意并不奇怪,甚至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这男人太过自信,觉得荣华富贵就能把每一个女人都收买过去。

润意没有为自己辩驳,她撩起衣摆,缓缓跪在了祁王鞋尖前一步远的地方。

凉夜如水,很多话涌到了润意的嘴边,却不知道该用何等方式说给这个男人听。

“奴才不会牵连您,这本就是死生有命的事。”她的声音静静的散在夜色里,“您要给奴才荣华富贵,您说,奴才真的在乎这个么?”

怀善和进喜离得远,听不清他们俩在前头说了什么,只是猛地看见祁王似乎恼了,一拳挥在了树干上,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润意,你别得寸进尺。”

在他们二人的印象里,祁王从没有和润意冷过脸,他素来就是不苟言笑的人,对着润意总还额外温柔几分,平日里祁王若是大动肝火,还总是请润意姑姑去劝。这是头一回见他生润意的气,怀善进喜二人面面厮觑,竟没人敢上前去劝。

其实祁王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比如本王不能眼睁睁的看你以卵击石。再比如,你现在接近徐敖和与虎谋皮无异。润意口口声声说不牵连他,可他怕的根本不是这个。其实自长嘉公主那一次起,他就深切的明白这个小女子的孤勇,是舍生忘死,是玉石俱焚。若是放任下去,大概他迟早有一天,将会再也见不到她。

用最直白的话来说,他根本便不介意润意对他偶尔的利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也会愿意为了他好好的活着。

润意落泪了,她红着眼睛,抿着嘴唇仰着头看他:“您若知道我是谁,那您不该拦着我。”那串眼泪泫然的自她脸上滚落,那样的一字一顿,宛若泣血一般。祁王别开脸去,没有看她。

祁王并不是一个善于共情的人,很多时候他并不喜欢换位思考,但在那一刻,很多话他都没有说出口。

掌管半个天下的男人,管不了小小的润意。说不出挫败还是其他的什么,祁王也有一瞬间的茫然,若润意的坚持是对的,那他的坚持似乎便不再有意义。

他没有再看跪在哪里的女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抬起手解开自己身上的风氅,他遏制着心中的恼意,踅身把衣服扔到了润意身上,一言不发地向三希堂走去。

夜风很冷,很快就吹透了他的褒衣博带。他招来怀善:“你回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那儿跪着,把她送回去,让她好好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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