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婆娑树影里,阳光倾泻,洒在他的脸上,肌肤冷白,甚至能看见细腻的纹理,黑发垂落至额前,五官深邃,眉骨精致。

尤其那一双眼眸。

仿佛无垠的夜色一样漆黑,摄人心魄。

简卿眨了眨眼睛,以她短短的有生之年,还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

虽然刚才抽烟的哥哥长得也很帅,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哥哥更符合她的审美一些。

陆淮予目光向下,落在矮他许多的小孩身上,愣愣地盯着他傻看,眼睛一眨一眨,像是两颗黑葡萄,因为扫了很久地的缘故,小小的鼻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虽然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在一个校园里,但是基本上划分的很开,互不打扰,平时除了在实验楼听得见小鬼头们的声音,倒是很难打照面。

他弓着背,凑近她,让自己和眼前小学生的视线相当,不至于简卿费劲地仰头。

语气也比刚才和夏诀他们说话时轻柔,不自觉放低了音量,像是大人哄小孩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简卿只知道下意识地回答:“扫地。”

然后她似想起什么,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我们是不是也得走了,我不想被教导主任抓到。”

虽然教导主任主要精力放在了管高中部上,但也会管着小学部,每周升国旗的时候,就是他在讲台上宣布每个年级的优秀班级,时不时还会点名批评一些逃课的学生。

陆淮予好笑地看着她,“你又没逃课,又没早恋的,主任抓你做什么。”

“”简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也是哦。

陆淮予捡起掉在地上的扫帚,帮她把夏诀丢的烟头扫进簸箕,举手投足是慢条斯理的。

“这么沉你拿的动吗?”他问。

本来陆淮予也不是闲得多管闲事的,但还是尊老爱幼起来,没等小孩回答,他直接拎起装满枯树叶的簸箕,往学校的垃圾场走。

简卿背着手,迈着小步子跟在他后面,不忘礼貌地道谢,“谢谢哥哥。”

垃圾倒完,陆淮予把空的簸箕和扫帚还给她,“行了,快回家吧。”

简卿小手里握着扫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今天遇到了一个很温柔的大哥哥啊。

简卿背着小书包回家以后,作业也不想写,打开电视就跳到动画频道。

灌篮高手已经播了一半。

她从中间开始看,即使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也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穿着球衣的流川枫登场,拉拉队开始尖叫。

简卿坐在沙发上,晃了晃两条腿,看着流川枫白净的脸,黑发随意的垂至额前,眉眼清淡,薄唇轻抿。

莫名其妙地代入了下午遇见的哥哥,不知道他会不会打篮球,打篮球的样子好不好看。

当然这件事情,在简卿小小的海马体记忆存储里,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高中部的期中考试结束以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小学部的期中考试。

简卿最讨厌的就是考试,尤其是数学考试。

明明一张一百分的卷子,六十分是及格,八十分是良好,九十分是优秀。

为什么换到小学生身上,六十分是笨蛋,八十分是不好,九十分是普通,一百分才是优秀呢。

她的同桌考了九十七分还觉得没考好,因为一道粗心的错题郁闷很久,换作简卿,她都要高兴地跳起来了,还要夸夸自己是个小天才。

“你考了多少啊?”小同桌撇着嘴看向她,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简卿小手把卷子揉成一团,没等她回话,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发完最后一张卷子,目光凉凉的落在她身上。

“简卿,”她说,“出来一下。”

“”

简卿觉得头皮有些麻,不情不愿地出了教室。

她很不喜欢黄老师,总是占用美术课来上数学课,没考好就会用冷冷的眼神瞟你,好像你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期中考这么简单的卷子,你看看你才考了多少?”黄老师双手抱臂,“我们班的数学平均分,就是被你拉下去了,你知道吗?”

害她带的班数学成绩没有比过一班,真是看到一班李老师得意的脸就烦。

黄老师有些生气,看着垂着脑袋的小女孩,又没办法,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你回去把错题,每题罚抄五百遍。”

“讲了多少遍的题目,回回都错,不抄几遍不长记性。”

简卿被训斥一顿,回到教室,她的同桌因为只考了九十七分,已经趴在桌子上哭起来了,周围都是安慰她的同学。

“”

卷子被藏在了抽屉里,简卿偷偷在桌子底下看她六十分的卷子,处处是满江红,这得抄到什么时候去啊。

她叹了口气,打开铅笔盒,摸出里面的铅笔,在作业本上开始认命地抄,反正抄题比做题简单多了。

简卿就那么抄啊抄,奋笔疾书,连语文课上也在抄。

语文课本被竖起来,挡着作业本,好像这样老师就看不见了。

大家一起读课文的时候,她咿咿呀呀对着口型,没有注意到语文老师拿着课文沿着教室里走,视线落在她的书桌上,皱了皱眉,把手里卷成一圈的课本,直接往她脑袋上敲。

简卿被吓得一激灵,敲懵了。

“下课以后去我办公室。”语文老师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简卿被语文老师一顿训斥以后,耷拉着脑袋从办公室里出来,其他同学已经背着书包,有说有笑地放学了。

上学真是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他们还笑得出来。

简卿还要去包干区打扫卫生,回家以后,肯定是看不成灌篮高手了,昨天预告里流川枫明明会打一个很厉害的球。

她越想越难过,垂头丧气地扫地。

偏偏什么都和她过不去似的,风一阵一阵的吹,刚扫成堆的落叶就被吹散,树上还哗哗地掉叶子。

“你别掉啦!”简卿生气地抬脚去踢老槐树。

槐树树干粗壮而坚硬,树纹丝不动,简卿倒是踢得脚尖可疼可疼了。

一直压抑的委屈和难过借着疼痛,一下涌了上来。

她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里捏着被她搓成一团的考试卷子,用力地往外丢,卷子弹到了一棵树,又咕噜咕噜滚回来。

简卿盯着那张试卷,也不知道气自己还是气它,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泥土里掉,哭得可怜兮兮的。

最近学校在评优秀学校,特别注重校风,所以严打逃课早恋。

陆淮予作为学生会主席,一天至少要来两次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

一般不怎么抓,那些学生看见他就会识相地走了,偶尔遇上想在小女朋友面前逞能,要和他杠的,才会被他送到教导主任面前。

最近几天好像是大家学乖了,老老实实不往小树林里钻。

陆淮予本来想着例行公事来看一眼就走,谁知道看见个蹲在角落里掉眼泪的小姑娘。

乌黑的发顶对着他,看不清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声地呜咽。

“”

倒不是多愿意掺和,但小姑娘缩成一团,跟个小奶猫似的,突然勾起了他对小动物的关爱之心。

陆淮予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你怎么了。”他问。

“”简卿没想到这个时候小树林里还会有人,肩膀抽动一下,把眼泪鼻涕蹭在小学校服的袖子上,不肯抬起头,语气有些冲,“不要你管。”

“”陆淮予没想到小动物还带着脾气,有些好笑,视线看见被丢在地上的卷子,弯腰捡起来,一点点地展开。

小学生稚嫩的铅笔字,以及皱巴巴的卷子里画满了红叉,顿时明白了原因。

他蹲下来,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地曲起,手里拿着试卷,“一根绳子,被剪了两刀,会有几根绳子。”

小姑娘的答案上认认真真地写着2根。

陆淮予很贴心的没有用他自己的智商去衡量一个三年级的小朋友,反而去试着理解她,“你这两根是怎么得出来的?”

“”结果简卿一听,以为他是在讽刺她,顿时成了炸毛的刺猬,怒气汹汹地抬起头,伸手要去抢卷子。

试卷被陆淮予捏着,没想要她突然来扯,他没松手,本来就揉烂揉软的试卷,一扯就分成了两半。

“”

简卿手里攥着剩下一半的卷子,对上陆淮予有些吃惊的眸子,看清他的脸以后,立刻想起是之前的哥哥。

没想到连他也和黄老师一样嫌弃她笨,简卿睁着眼睛,顿时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陆淮予虽然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岑虞把别人惹哭,他来善后的,还没哄过小姑娘,一时也有些无措。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

教导主任穿的西装革履,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

简卿看了一眼陆淮予,不讲话,就自顾自伤心地哭。

“”陆淮予手里扯着另一半的卷子,不知道怎么解释。

果然教导主任根据目前的情境,以及卷子上60分醒目的红字,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教导主任一直知道陆淮予有个妹妹,在小学部读书,虽然没见过,但看着简卿就以为是哥哥不满意妹妹的考试成绩,所以在教育她。

“陆淮予,你干什么撕了她的卷子?”教导主任严肃地问,“她年纪还小,要好好教,一次考试失败说明不了什么,你要对她有些耐心,怎么还能把人训哭了呢。”

“”

陆淮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试图解释,“我没有训她。”

“你有!”简卿吸着鼻子瞪他。

“”陆淮予对上小姑娘红红的眼睛,像是黑珍珠一样明亮湿润,陷入沉默。

好像和小孩子真是讲不了道理。

“”教导主任看两个人的状态,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兄妹俩真是。

他平时对陆淮予这个学生的印象很好,可以说是他教了那么多届学生里最喜欢的一个,只是着实没想到他会对妹妹这么没耐心。

教导主任作为一个优秀的教育者,决定好好修复一下他们的感情。

“你们跟我来一下办公室。”他说。

“”陆淮予的心情瞬间复杂。

在他的学生生涯里,从来是把别人送进过教导主任办公室,他自己还没有进去接受过思想教育。

今天倒是因为个小学生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把平行世界和夏诀林觅的故事结合了,陆狗和妹妹年龄差是一致的,只是和林夏的世界重叠,林夏的年龄和陆狗的对不上,请忽略这个b,当作是我的番外放飞吧。

陆狗和妹妹小时候只会是单单纯纯的兄妹情。

然后林觅不算那种很好的女生,不喜欢可以绕道嗷,求轻喷谢谢谢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柑桔10瓶18093930、一口圆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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