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年蹙了下眉,盯着屏幕上代表自己被拉黑的系统提示有些茫然。

为什么?

不是在顺着他的意思吗……

想起季柏岑说过,从今天晚上开始去他家住。

江羡年点开季柏岑的头像,看了一下对方的微信号。

和江羡年的不同,是典型的姓名首字母加类似于电话号的模式。

按照微信号里的数字,江羡年拨下了某个电话。

不是空号。

大学城位于北方,入秋后,昼夜温差格外明显,白天还风和日丽,到了晚上朔风打着拍似的,呼呼往人身上灌。

在外面站久了,江羡年手指冰得发僵,找了处避风的位置,等着号码的主人接通。

四十多秒过去,在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之前,一道熟悉的、清冽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哪位。”

极简短的两个字中带着被人打扰的不耐烦。

风声有些大,江羡年把手机贴到唇边:“是我,江羡年。”

“请问您的住址在哪……”

一句话还没说完,季柏岑就挂了电话。

江羡年唇抿成一条线,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宿舍11点的门禁,现在已经10:30了。

不知道季柏岑11点前会不会气消,又会不会改变主意,如果他现在进了宿舍就没办法再出来。

同样的,如果11点之前不进宿舍,今晚也就没办法回去了。

西巷南路16号别墅,主卧里亮着暖黄色的灯。

季柏岑把挂断的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倚在床头,没什么焦距地看了眼头顶上的天花板。

江羡年表情决绝的拒绝跟他用情侣款手机的画面,清晰浮现在眼前。

季柏岑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起身走到衣柜前,拿过换洗的睡衣进了套间里的浴室。

雾气和热气交织,簌簌水流沿着发梢落下,季柏岑把湿漉漉的黑发往上一撩,耳边却莫名回响起江羡年说话时话筒里夹杂的风声。

季柏岑动作微顿。

这个时间难道还在外面?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江羡年,季柏岑脸色微沉,一拳打在泛着水珠的光滑墙壁上。

借着骨节处传来的痛意,季柏岑快速冲完澡,拿过毛巾擦了擦,把换下来的衣物丢进门边的脏衣篓,胡乱吹了几下头发就关上灯重新躺到床上。

黑暗的环境里,视觉变得格外灵敏,季柏岑能听到风声拍打阳台上窗户的声音。

长手一捞,摸到床头的手机。

时间显示11:13分。

季柏岑不住校,但他记得学校的闭寝时间是11点。

没有谁会蠢到在金.主不理会他的情况下还等在外面。

尤其是拎得清清楚楚的江羡年。

季柏岑扣上手机,手枕在脑后继续睡觉。

然而一向沾枕头就睡的人脑中像是被谁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不得安神。

一会是他对江羡年说“今晚开始去我家住,”一会是江羡年询问他的地址和电话里的风声。

十分钟后,季柏岑咬着牙掀开被子,换了件衬衣,抓过大衣和车钥匙出了门。

深夜十一点半,喧嚣的商业街已然寂静,只有轰鸣的引擎声响彻街区。

季柏岑沿着商业街,从南门开车到北门,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经过有人的地方,也会收获“神经病”、“有钱了不起啊,大晚上开超跑”之类的骂声。

季柏岑抬头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自己,头发半湿刘海沿着眼睑垂下,外套的扣子系错了两个。

神经病?

搭在键盘上的手不断用力。

半晌,季柏岑垂眸冷笑一声。

对,没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竟然会以为江羡年在等他,大半夜特意跑过来确认。

这世上除了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能做得出这种事的傻逼。

季柏岑调转车头离开,驶过傍晚离开走的出口时,视野中闯入某个单薄瘦削的身影。

江羡年站在两米外的路灯下,表情犹豫的盯着他的方向。

轮胎猛地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刷拉”声响,季柏岑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边。

见季柏岑大步朝自己走来,江羡年仰起脸,不确定地问:“您是在找我吗?”

说着抬起胳膊指了指:“我看到您从那边,开到那边,又开回来。”

暖色调的灯光下,他的唇色近乎苍白。

季柏岑上前两步,双手紧紧箍住季柏岑肩膀,轮廓硬朗的侧脸上咬合肌微微翕动,漫长的沉默过后,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羡年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没说话。

从季柏岑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心顿时像是被人从里面狠狠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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