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又把她娘押在她奶那儿的那包布头取了回来,之后到灶房盛了一大碗的咸菜,出门准备去郝郎中那里。
她才到院门口,沈桃就推门跑了出来,“珍珠,你这是要干啥去?”
珍珠回头瞅了一眼。
这些日子,她没少揣测沈桃的意图。
沈家不养闲人,张氏仗着生了两个儿子可以少干些活,但沈桃轻易不敢躲懒,否则得被王氏骂死。所以无论珍珠做什么活,沈桃都会在旁边晃悠两下,尽管她也不真正伸手去干,但样子总要做一做。
好多次了,珍珠看到沈桃瞧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沈珍珠有些纳闷,按原身的记忆和从徐氏那里听来的话,三岁后珍珠和沈桃在沈家的待遇就不分什么上下,珍珠性子软和,暗地里还常挨沈桃的欺负。
她不明白沈桃为什么总用那种眼神看她。
更不明白的是,每次珍珠回看过去,沈桃憎恶的眼神马上又变得很害怕珍珠的样子。
而且珍珠还发现,沈桃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感兴趣,总像要监视她似的。
这不是又来了吗?
珍珠听沈桃问,就把大碗往沈桃面前一举:“去给郝郎中送点咸菜,你去不?”
沈桃问,“送了咸菜还干啥?”
“不干啥,就回来呗。”
沈桃紧崩的身子放松了些,天太冷她不想动,又觉得珍珠这一趟外出不可能碰到镇上那个男人,就说还要帮张氏缝补衣裳,转头回屋了。
珍珠没再多想,自己上了小路,朝郝郎中家走。
走到半路,恰巧碰见褚三娘,她见了珍珠,离老远便开始招呼,“珍珠啊,你过来,婶子问你点事儿。”
一边说,一边还左右看看,好像怕旁人瞧见似的。
珍珠慢悠悠走过去,抬起被冻得通红的脸,“婶子,啥事儿?”
褚三娘转了个方向替珍珠挡着风,笑呵呵地问,“婶子就是想问,你大伯在镇上到底做啥活儿啊,婶子想找你大伯帮点忙。”
沈珍珠心里小小地八卦了一下。
从镇上回来那天她就看出褚三娘没安啥好心,眼睛没少往她大伯身上瞄。珍珠是个十二岁的面子,可里子都二十多了,还看不明白褚三娘啥意思?
她装着难开口的样子,“婶子,你真要让我大伯帮忙?”
“那还有假?”褚三娘连连点头。
珍珠把快冻木的鼻子吸了吸,“婶子,我大伯是在棺材铺做活的,婶子你家是……谁走了吗?”
褚三娘脸色顿时一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俺家就俺一个人,在你面前好好站着呢,你说谁能走!”
珍珠一脸无辜地看着褚三娘。
就听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几分笑气,“嫂子这是干啥,我侄女哪得罪你了,你这么跟个孩子说话?”
珍珠一怔,没等回头,那男人已经到她身边了。
褚三娘没想到骂孩子让人家里人听见了,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哟,老三回来了?嫂子就是想让你大哥帮个忙,你这侄女说话不咋好听。”
沈水生低头看了看珍珠,把自己的狗皮帽子摘下来往珍珠头上一扣,问褚三娘,“嫂子要帮什么忙,我帮你。”
褚三娘白了他一眼,“你会干啥!”
扭身就走了。
珍珠仔细打量她三叔。
她这个三叔是沈家三个兄弟里模样最好的,大概放到整个镇里都算数一数二的。只可惜不正经做农活,属于懒起来六亲不认的异类,沈家又穷得叮当响,沈水生才不太招人待见。
“三叔,你回来了?这次不走了吧?”三叔一直对珍珠不错,珍珠对他也算亲近。
“走不走的再说,你跟三叔说说,刚才是咋回事?”
珍珠描述了一下,沈水生笑了,“你大伯不是在镇上帮人家酿酒吗,你干啥说是做棺材的?”
珍珠笑笑,不说话。沈水生到底是长年在外头闯荡的,回头想了下,立马明白了,看着珍珠摇摇头,“啧,个把月没见你,咋变得这么精明了?”
这爷俩边说边笑,到郝郎中那里送了咸菜买了鸡舌香,回到家就直奔王氏的屋。
王氏跟徐氏坐炕上缝棉衣呢,见老三和珍珠一起进门了,赶忙让徐氏去把热在锅里的八宝粥盛了一大碗,又挑肥的红烧肉弄了一盘子,端到王氏这屋来吃。
沈水生还把带回来的一大块猪头肉让徐氏切好了拿过来,稀里呼噜吃开了。
“娘,我本来吃着这猪头肉香得不得了,怎么跟家里的菜一比就没味了呢,我吃着都不赶这萝卜咸菜好吃,这谁做的。”
王氏看三儿子的吃相越看越稀罕,指指一旁的珍珠,“你侄女做的,也不知道放了啥料,你老姑吃了一次就天天想呢。”
沈水生给珍珠递了一片猪头肉,笑着夸,“咱珍珠长能耐了啊……”
这么一说就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里的筷子也停下了,一本正经地跟王氏说,“娘,我得跟你说个事儿,那个褚寡妇好像是看上我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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