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几个月,事情也没处理几件,更是未明着参与皇子之争,她还是个广结善缘的良心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是谁把她带到这里关着的。

她被饿了两天了,也没见主事的人出来,这太折磨人了。

眼皮直打颤,也未敢完全睡去,深怕自己睡了就被人咔嚓了。

沉重的铁门突然被推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容殊被门口的动静完全惊醒,向那里看去。

铁门外的光瞬间照射在容殊惨白的脸上,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一时睁不开,只能微眯着。有一个修长的人影逆光而来,踏踏的脚步一声声踩在容殊的心上,她的心突突直跳。

那脚步声在容殊面前停下,由于容殊所处水牢是一个巨型池子,所以从外面进来的人便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容殊只能瞥见红色的衣边和一双金丝黑鞋,是个男人。

那人缓缓地蹲下身来,两缕发丝垂到了容殊面前,她抬起头来,却看见了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时间仿佛静止在他们相望的时刻,往昔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翻涌在她的脑海里,生生逼出了眼泪。

他是个魔鬼。

他此时在对你笑,下一刻就可能笑着舔着刀上你残留的热血。

……

父亲子女众多,容殊在未出生时便已经有了几个庶哥哥。母亲是正室,自然是盼望有自己的儿子,当她出生前,母亲是满怀期待日日求佛,待她出生时,母亲的希望终是落空了,也疯了。但她还在,于是日后的她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着。

为了母亲,她不能穿漂亮的裙子,她去上学堂,每日之乎者也,她也习惯了如此,只不过看见庶姐庶妹争抢裙子首饰时有点羡慕,这或许是女孩子的天性吧。

她想,自己过了及笄之礼便是大姑娘了,便可以出嫁了,便不用再扮作男子讨母亲开心了,也可以抹上红胭脂做个娇娇女了。

她美好的愿望静止在她十五岁。

花灯节下,男女相遇,互诉衷肠,多美好的画面。

虽未行及笄之礼,但心里做女孩子的期待都快涌出心房了。所以花灯节她想去看看,怀着女子的心思去看看。

因为她的偷偷出行,也就避免了那致命的的死劫。

……

落日前的残阳是极为美丽的,总会在心底留下深刻印象,回府前的容殊还向那边天空望了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悔恨终身的那一幕。

满怀惬意的回府,刚到府门口,便看见那平日里紧扣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的家丁也不在,显得静悄悄的。

突然,一身红衣的少年闯入了她的视线,他从那单调而萧瑟的府门里走了出来。额前两缕发丝清扬,嘴角含笑若稚子,眼睛如星辰大海浩瀚无边,脸庞如明月皎皎灿若生辉,一身红衣潇潇洒洒,容殊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当他向她看过来时的抬眸,她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少女怀春大约如此。

当时的她可能是被美貌蒙蔽了双眼,所以未多想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家府门口的异常。他们并未说话,只不过擦身而过时互相看了一眼。

走到府里的她回过神来,准备回院子,她发现地上都是血和尸体,丫鬟小厮路边随处可见,她看的心里作呕,看的心惊胆颤,她慌了,她喊父亲喊母亲喊亲近的小丫鬟,没有回应,只有冰冷的尸体一具具的浮现在眼前,她赶忙跑去母亲屋子里,母亲倒在床边的血泊里,又赶去看父亲,同样的死相,去看兄弟姐妹,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活人站在满是尸体的的府里。

“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仰天怒吼,泪流满面。作为一个花季少女,还未实现自己做少女的梦,就这样家破人亡了。

她想起了那个从府门笑着走出去的红衣少年,现在早已没有了什么所谓的心动,只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冷。他的笑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和愚蠢。

“我容殊对着容家满门起誓,必报此仇。若有违背,天诛地灭。”容殊跪在了地上,对着天,对着惨死的人,述说着自己的誓言。

那一日起,想成为女子的梦再也没有出现在脑海中,但那笑着的红衣少年是她每夜的梦魇,挥之不去。

她什么都不会,武不成功不久,她从来都不是做男子的料,她拿什么报仇呢?

她想起了查案的官员,想起了科举之道,她是女子一旦暴露便是死罪,但血海深仇比起自己身死重要多了,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搏一搏。

五年的科举之路,她中了探花。

她被崇王看重为他在朝中效力,代价是帮自己找到那有着血海深仇的红衣少年。

短短一年,就被送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这个位置也是她心之所向,只有在这个位置才能重审当年容府灭门的惨案,动用搜查的权力找到当年的刽子手,为容家死去的所有人报仇。

六年再见,没想到自己仍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那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他用白皙而修长的手托起容殊尖瘦的下巴,迫之双目对视,扬起红唇笑着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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