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冯亮眉头紧锁,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招娣,终究没能对这个少女抬起枪口。

“我没疯呀!”招娣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副“人家可聪明了”的小表情,激动不已地辩解着:“每次起雾,只要给夫子送一个侍女,就能好长时间不起雾——我早就发现了,侍女越漂亮,夫子能安静的时间就越长!”

“晓晓姐那么漂亮,想必能让夫子高兴很久吧?一个月?不,两三个月都有可能!”

“相比我这种村姑,晓晓姐这种大城市来的姑娘,一定更让夫子满意!”

“最重要的是,招娣就不用去服侍夫子了呀!”

“你难道不替招娣高兴吗?亮哥”

招娣兴奋地喋喋不休,一步步向冯亮走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在这一瞬间似乎完全抛去了小女儿的矜持。

“啪!”

娇小的身影跌倒在地上,招娣脸上的喜悦一扫而光,捂着脸颊,惊愕地看着冯亮,不解地道:“……亮哥?”

“你不想别人把你当做祭品,所以就让饶晓晓做祭品,替你去死?”冯亮蹲下身子,薅着招娣的衣领,怒道:“你这么做,和那个该死的白先生,和那群白痴村民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冯亮近在咫尺怒气冲冲的脸,招娣的声音小了许多。捂着被冯亮一记耳光抽到有些红肿的脸,她小声地道:“可是……有了一个祭品,夫子就能安静很长时间,亮哥和我就不用再去冒着生命危险找夫子了……甚至,咱们可以一起离开这儿,离开哑巴屯!”

说到离开,招娣再次激动起来,握住冯亮的双手,眼里噙着喜极而泣的泪水:“亮哥!你带我走吧!带我离开哑巴屯!只要我还呆在这里,下一次,下下一次……总会被当做祭品的!求求你了,你带我走吧!”

“闭嘴!”呵斥着招娣蹲在地上,冯亮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周围的白雾不断聚拢,显然很快就要吞没这座夫子庙。来不及多想,冯亮拽着招娣,躲进了白先生的房间,紧闭门窗。

在夫子像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冯亮看着面前跃跃欲试不知在激动些什么的招娣,陷入了沉思。

当务之急不是和这个疯丫头算账,而是尽量想办法把饶晓晓救回来——虽然研究员之间并没有什么同袍情谊,可每当冯亮想到饶晓晓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蓬头垢面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就觉得心如刀割。

我该保护好她的……

如果我不把饶晓晓和招娣单独留下的话……

冯亮叼上一根烟,眉头紧锁,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艹。”轻声骂了一句,冯亮拿出手机,低声道:“助手,比利的项圈上不是有GPS吗?显示它的位置。”

收到,正在生成简易地图……】

手机屏幕上亮起一张看起来并不像地图的东西——像是CS1.6的雷达一样,只是一片绿油油的原谅色,没有街道、地形、等高线之类的要素。屏幕正中心有一个蓝色小人儿,大概代表着冯亮本人的位置,另一个红色的小光点或许是比利,位于冯亮的五点钟方向。

照着手机导航的使用经验,冯亮顺时针旋转了七十五度,看到的只是一堵墙。

他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代表比利的小红点仍然在自己右下方。

“这个地图……”冯亮皱着眉头,一脸费解,“啥意思?”

收容样本B1比利位于您的十二点钟地下方向。】

“嗯……”冯亮咂咂嘴,把手机揣进兜里,放弃了使用导航的想法,“总之,得进到地下对吧?”

正确。此外,关于GPS地图的具体使用方法,请参照……】

“闭嘴,我不听。”冯亮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又看向蹲坐在地上的招娣:“走了。”

招娣一怔,站起来,不解地道:“去哪儿?”

冯亮懒得解释,冲着里屋努了努嘴:“床上。”

“欸?”招娣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衣领,两颊微红,扭捏又窃喜地呢喃着:“亮哥……这种时候,不太好吧……”

没心情和这个疯丫头废话,冯亮掐灭了烟,拽着招娣走到古床边上,掀开床板,露出其下隐藏的黑洞洞的地道。

打开手电,冯亮照亮了一小块台阶,催促道:“快走。”

看着深不见底的地道,招娣忽然害怕起来,不复刚才拉着冯亮私奔的兴致,胆怯地道:“亮哥,我怕……”

话音未落,冯亮的手掐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攥住,向前推进着。

招娣不得不快步走进地道——不是她走得快,而是冯亮推得很用力。

身为自己唯一,不,现在是唯二的非常规武器,木偶比利对于冯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去地下搜寻比利,收容夫子的这一过程中,冯亮有可能找到饶晓晓,救她出来。

这让冯亮感到安心了一些,脚步也因此越来越快——他对饶晓晓抱有愧意,即使面前只是一个渺茫的机会,也足以提高他不少的主观能动性。

地道的阶梯狭窄而陡峭,因为走得有些快,招娣好几次险些摔倒在楼梯上。借着手电筒的一丁点儿亮光,冯亮感觉自己足足下行了十多米,才终于离开了漫长的台阶。

走下阶梯,面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冯亮眯着眼睛,推了推招娣,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开门。”

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去,招娣的手搭在冰冷的铁门上,紧张地用力一推——推不动。

“亮哥……”招娣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向冯亮,声音小得像是在讨饶:“推不动。”

把饶晓晓从井口推下去的时候你怎么没说推不动?

冯亮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招娣。

“……”叹了口气,招娣不得不硬着头皮,手再次搭在门把手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推门。

还是推不动。

尴尬地收回手来,招娣小心翼翼地辩解道:“是不是里面有门闩,把门给……”

“躲开。”冯亮有些不耐烦,将招娣拨弄到一旁,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

“吱呀——”

生锈的门轴发出艰涩刺耳的响声——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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