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按照既定的行程,游览庐山大部分景点。这天,天空不再下雨,但是天空也没有放晴,头顶的天空仍然布满厚厚的云层。这是一个阴天。今天主要有四个景点,庐山观云雾,看松林,望庐山瀑布,观鄱阳湖。游客中有人打着雨伞,兴高采烈。显然,每一个人都高兴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下雨,不仅仅因为休息一晚精神状态很好,主要是他们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如此美丽的庐山风景,都不禁为大自然有如此优美的自然而深深的被吸引了。
特别的是站小镇一处观景台上,在灰白的云层堆积的天空下面,在右边的险峻的上峰之上,上峰的腰部,那些亿万年风化的泛白的奇异的石头,矗立在陡峭的岩石间,翠绿的树林间,大块大块的显露在外。变化莫测的白茫茫的云雾时而覆盖了大片山脉,时而像一片巨大的宽阔的瀑布从山峰山流淌下来,时而从山脚冒出阵阵云雾,瞬间吞没绵延而去的整条山脉。翠绿的山峰和山脉时而在茫茫的白色的云雾中显露出来,时而被云雾吞没。
赖霞像惯常一样给围着她的仅有的几个游客讲解。其他游客都不听导游讲解,忙着自个儿观赏,拍照,偶尔凑到导游面前听几句,或者说几句。时而,她一边讲解一边若无其事的望望站在十多步远的吃着烟的若有所思的雍坤,那个对她来说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感觉的那个人,时而有意无意的离他忽远忽近,时而等待着他走上前来说话。她不仅用她的眼睛,还用她的感觉,用她身体的身姿,以及她能暗示的她想靠近他和想和他说话的那些暗示暗示他。
他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他当着众多的游客表面上若无其事的走在她的身边,用心去感应她,时而用眼睛望望她,告诉她他的心思。显然,她感受到了他的柔情。她的脸上露出快乐的多情的明亮的光辉,欢声笑语在对客人的讲解中,在和客人的说话中,不时的传出来。
雍坤立即感觉到了她的快乐。“一个多么善良的美好的女子。唉,可是,上天,她,我唉。”雍坤心里这样叹息。
正因为赖霞仿佛觉得他还在她身边一样而快乐,于是她像每次带团一样熟练的带着游客们在前面走着,特别是沿着险峻的山路行走观看奇松的时候,他们甚至隔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雍坤走在最后,距离最后一个客人还有五六步远。他时而望望右边脚下就是险峻的山岩和陡峭的树林,时而望着远处在白色云雾中翻滚的树林,时而望望时有时茫茫的白雾。
手机响了,是雍娟的电话。妹妹打电话是向哥哥告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她和竺凯前两天刚买了房子,交了首期,签了购房合同,下个月就要供房子了。还说新房子明年上年才能收楼入住。
雍坤听到这个消息既高兴,心里也很难受。高兴在于他妹妹有了归宿,她能够和她心仪的人终于搭建起了自己的窝,终于能够过生安稳的生活,尽管有一笔贷款,但是,慢慢来吧。在电话上,他说了很多关心和祝贺他们的话,并要她代他向竺凯问好。挂掉电话后,他心里难受。难受在于他自己。他比竺凯大,然而他还像一只不能停下来的鸟,在风雨的空中疲倦的飞翔,没有自己落脚的地方。他突然想起潘美辰那首我想有个家那首经典的歌来。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雍坤在心里默默的唱起这首歌,脑海里闪电般的回想起在老家大山里的老母亲,哑巴哥哥,回想起童年生活过的个山沟,走过的那些山路,回想起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回想起大学里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一厢情愿的情感经历,回想起工作后走过的将近十多年走过的路,泪水模糊他的眼睛,任凭泪水簌簌而下。他怜悯自己,为自己悲切。“这一切,我的生命,以及我的路何为就是这样的?”
他停下里,站在一棵长在峭壁上的松树的旁边,尽可能的克制自己。远去的游客的说笑声从前面苍翠的松柏以及云雾中传来。他知道他们离他很远了。他站立了好一阵,总算抑制住内心的悲伤一种他自己也道不明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感伤,总算能够平息下来。眺望着前方灰白色的天空中翻腾的厚厚的云雾,眺望望着云雾中时隐时现的山峰,岩石,树林,眺望望着根本看不见的灰色的穹顶,过了好一阵子,他仿佛觉得内心完全的平静下来,像庐山上那个平静的湖泊,湖水没有涟漪,清幽而平静。
“是的,这本身就是生命,无需自怨自怜。我们不过是自然界中的一个物种,自然界中的一个进化品,一粒尘埃,而且我们这个物种将进化成我们也许永远无法想象的另一个全新的物种,尽管这也许是几亿年甚至十几亿年后的事情。而现在,在可见的将来,我们必将消亡,像地球上任何一个物种一样,我们不可能永生。我们来到世间,本是我们的幸运。幸运在于我们有幸体念的了人生。是的,在大多数时候,人生都充满痛苦。但是,人生仍然值得我们去好好拥有,好好体念。托尔斯泰说过,人生是一项沉重的工作。既然是一项无法摆脱的工作,那么我们就要尽自己的责任和本分把这项工作尽可能的做好,体念工作中的乐趣。不然,工作将于我们毫无意义,也毫无兴趣,那样我的人生也将是空洞的,苍白的。”
雍坤点燃一支烟,望望又翻滚上来的云雾,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前走。他继续想到:“即使我们自己,我最亲的人,我身边的人,每一个人都过着不同的生活,都有自己的人生。比如我的同事,他们和我一样做着旅游工作,无论是他们在公司里坐班还是像我一样带团,他们有着对旅游工作不同的看法,因而有着不同的烦恼和快乐,但是他们还是在工作,在生活。比如我的母亲,她的穷苦的艰难的疾病的一生,失去了男人的一生,在她看来,也许活着唯一的意义在于把我们这些儿女养大。现在,她抚养的儿女大了,都离开了她,最终除了衰老,病痛卧床不起,除了孤单等待生命火焰的熄灭,她已无任何期待。她的一生又是怎样过来的呢?她的一生难道也是这样注定了的吗?再比如,我的哑巴哥哥,自从他失去了说话的生理功能之后,他又将面对怎样的人生?我也许根本无法想象他的痛苦,他的痛苦也许远远超出了我们能够想象的范畴。但是,他却撑起了整个家庭。在他的一生,他的人生又是怎样注定的呢?注定他就要经历这样的生活吗?注定他的一生就要承受不仅仅来自劳动的艰辛,还要承受超出常人的精神痛苦吗?又比如我的妹妹,她失去了应有的教育,像天下所有的打工妹一样出来奔波,不过都是为了逃离那个贫穷永无天日的环境吗?也许上天怜悯我们,所以给了她一个相对美好的归属。感谢上天,感谢竺凯,我的好兄弟。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而我自己,未来,在可预见的将来又会怎样呢?又会走出怎样的路呢?”雍坤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远远的跟在游客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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