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白隐着笑意,缓缓的走到清欢身旁,和声问道:“来多久了?”

清欢面上似有倦意,声音有些慵懒,“大人,你忙完了么?我刚到呢。”

言若白淡淡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大人,我知道是你允许我爹可以取保候审的,所以今天先带了这两坛我爹珍藏多年的山东秋露白来感谢感谢你,请大人赏个光可否?”

言若白心情甚好:“走吧。”

一路无言、那日的亲吻让二人此刻的独处变得颇为尴尬。

从北镇府司出来一路向西,约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秦淮河畔。因是夜深了,许多酒楼都已关了张,言若白看到西岸桥附近有个面摊还未收摊,便缓步走过去坐下,向那摊主说道:“两碗阳春面”

“不不不,一碗阳春面,一碗牛肉面加两个鸡蛋,再来两个空碗”。

言若白隐着笑,这小丫头还挺馋。不过…她等了这么久,想来应是饿急了吧。

那摊主看见他们带了酒来,便立刻先端上来了两个瓷碗。清欢迅速的先开了一坛酒,酒香登时四溢开来,连过往的行人都纷纷驻足。

那面摊老板也笑着问道:“客官,你这酒闻起来好香。二位客官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庆祝吗?”

清欢一手托着腮一手摸着酒坛子,歪着头笑道:“是呀,是有喜事呢。”

那摊主又问道:“客官你快说说是什么喜事?这酒这么好,寻常人成亲都喝不到吧。小老儿想冒昧的问一句,能不能给小老儿倒一小杯尝尝。”

清欢一早猜到了摊主无非是想讨杯酒喝,她是喜欢与人分享喜悦的人,便道:“这有何不可?”,大方的给摊主倒了满满一大碗酒送过去。

言若白嘴角一直隐着笑,也拿过酒坛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闻了一闻,这酒确实不错。他刚想喝一口润喉,却突然被清欢将酒抢过,便宠溺的笑道:“好,让你先喝。”

清欢摇摇头:“什么呀,谁要跟你抢酒,我又不爱喝。只是大人你还没用晚饭,空腹喝酒是很伤脾胃的,尤其这还是冷酒呢。”

言若白顿时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母亲故去以后父亲朝中事忙,他又是独子,像这样亲近之人的关怀… 他竟已有十年未曾感受过了。

言若白笑着凝视着清欢:“你…关心我?”

清欢笑道:“这是自然啊,我都说了会对大人负责的,你可要健健康康的入赘我陈府呢。”

言若白方才的喜悦之情不由得降了降,心中闷闷的。她对自己…只有负责么?

“面来咯!”面摊摊主高亮的一嗓子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摊主端了两碗面大步走上来,将那阳春面摆在言若白面前、牛肉面放在了清欢面前。

“客官慢用。”

清欢利落的将面对换了个位置,言若白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想吃牛肉面么?”

清欢摇摇头:“我不吃牛肉的。大人,你在锦衣卫又费脑又费力怪辛苦的。吃点肉吃点蛋补补力气呀,别吃素面。”

言若白刚沉下去的一颗心又升了上来。不由得低头轻笑… 原来…方才她要的那牛肉面和蛋,都是点给自己的。

好暖。

不过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牛肉面而已,此刻在他的眼里竟盖过了一切的山珍海味、美味珍馐。

清欢真真是饿急了,随手拿了双筷子,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面,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末了,还不忘用袖子擦擦嘴边沾着的面汤。

言若白打趣道:“你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清欢打了个嗝,笑道:“大人,您一早认识我的时候,我可就是这样子的,现在可别用德言容功来压我。”

言若白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满脸都透着宠溺。也罢,有他在,随她怎样都可以。

清欢拿过一只空碗,略略倒了半碗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虽然她不是很懂… 但这酒还真是好,入口清甜甘洌,下肚后却不伤脾胃,酒气缓缓地涌到头顶,整个人顿时觉得让热热的。

过瘾!

言若白顿了顿:“你不是…不喜欢喝酒么?”

清欢吐了吐舌头:“这个…我爹藏了这么多年的酒哎,我不尝一口多亏啊……”

言若白顿时满脸笑意,丝毫不像往日那个冷面贵公子。他这一笑不要紧,却将身边路过的一个个妙龄少女都迷的神魂颠倒。

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姿色尚可的小姑娘在身边姐妹的撺掇下,红着脸走过去怯怯的问道:“这位公子… 请问… 请问,请问您可否娶妻了呀?”

清欢不悦,屈起手指敲敲桌子打断道:“喂喂喂,这还坐着一个人呢。”

那小姑娘脸更红了,向清欢说道:“这位公子您也着实一表人才,只不过… 不过… ”

清欢气的眉毛倒蹙,这姑娘几个意思?合着她以为自己和言若白争风吃醋呢?

清欢气的将靴中藏着的短剑一把扔到桌上,向那姑娘恶狠狠的说道:“爷还今天就是看上你了!实话告诉你,爷早已妻妾成群,但爷就是喜欢你们这种年轻丫头!你好好的跟我回去,我保你吃穿不愁。若是你再盯着我兄弟看一眼,我把你卖到青楼里你信不信!”

那姑娘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三言两语便被清欢吓得哇哇大哭着跑回家了。

言若白强忍着笑,故作正经的问道:“何必吓她?”

清欢将短剑重新插回靴里,冷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勾搭有妇之夫!跟我斗!呵呵…”

言若白惊的目瞪口呆,手指着自己问道:“我?有妇之夫?”

清欢正气凌然的按下他的手指:“那是自然,我说了会对你负责的。”

言若白直直的凝视着清欢,清欢也迎着大人的目光不躲不避,当下四目交接,这种审视似是穿越了彼此的心灵一般让二人震撼。

言若白心跳如鼓,心中压着的那些话再也忍不住了,只是刚一开口:“那个,我…”,便被一个醉汉打断了。

那醉汉坐到了清欢的身旁,看起来年纪三十有余的样子,他将手十分猥琐的搭到了清欢的肩上,调戏道:“嗯~不错,这酒甚香,这小哥儿长得也真是俊俏,来来来,给哥哥我倒上一杯,来咱们喝个交杯。”

醉汉身上酒气熏天,这一张口扑面而来的臭气更是让清欢险些连昨日的饭都呕出来了。她一把拧过醉汉的胳膊、站起来就是一脚,直直的踹到了他的心口上。

那醉汉已是醉的七八分了,被清欢踹倒在地后,挣扎了好几下方才站了起来。他瞪着清欢骂道:“你好大的狗胆,爷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知不知道爷爷是谁,爷爷的爹是当朝大学士!是礼部侍郎!你竟敢踹我…”

言若白本来心情甚佳,但接连两次被人打断他和清欢说话,尤其还是表白心迹的话,便被气的也来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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