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意识到主子在发抖。

胸膛明显的起伏,瞳孔收缩,脸色苍白。

行文再顾不上手里的木盒,忙走上前来。

然而刚一动作,就听到了主子沙哑的嗓音,“滚。”

行文愣了一下,僵在了原地,没动。

“滚开!”

白泽鹿重复了一遍,哑得近乎失声。

她抬起眼来,黑眸泛起一片薄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猎物。

行文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弯下身将落在地上的木盖捡了起来,盖在了木盒上方。

而盒子内早已死去的雪兔也被重新遮盖住,再瞧不见。

她低下头无声地行礼,转身退下。

失控和歇斯底里这两个词,在主子身上本该是永远不会瞧见的。

本该是。

行文攥紧手,似是做下了某种决定。

行文离开后,长廊渐渐寂静下来,空荡无声。

白泽鹿半靠在柱子边缘,似脱力一般。

她闭上眼,像是想要平缓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然而缓了片刻,呼吸却还是很重。

半晌,她低下头,看见还在发颤的手。

不知为何,她竟无声地笑了一下。

而后,她双手交握,强迫自己压制下那本能的战栗。

只是,人可以说谎,可以用一切手段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身体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慢慢地睁开眼,望着眼前的长廊。

尽头的那端因为光线暗淡,远远看去,只剩下一团黑。

她凝视许久,缓缓垂下眼睫,用力地按了一下眉心。

“陛下,今日江世子……”

侍卫详尽地汇报着今日发生的事。

千清分神听着,迅速浏览过今日呈上来的奏折。

听着听着,他握笔的手一顿,疑心自己听错了,“狼?”

侍卫点头道:“但并未伤到王后。”

千清斜了他一眼,“但并未伤到王后?给我解释一下这什么意思。”

“……”侍卫默了默,说道:“回陛下,王后不让属下们出手。”

“她不让,你们就不动了?”

千清忽然搁下笔,笔杆搭在砚台边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侍卫不吭声了。

千清抬眸看他,“该听谁的命令也忘了是吧?”

“我养你们是让你们去保护她,不是让你们去伺候她哄她开心,这是我要做的。”

“听清楚了?”

侍卫:“属下明白。”

千清直起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说:“还有下次就别要这脑袋了,反正也是个摆设。”

属下应声。

千清回寝宫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他原想着早些处理完事情好回来陪陪小王后,没成想有几本奏折呈上来,长篇大论一番竟当真只有一堆夸夸其谈的屁话,没有任何实际内容,浪费了他好些时间。

殿内灯还亮着。

以他那些偏心偏到骨头里的狗奴才来看,小王后应该是还没睡的。

千清进到内室,果然见到小王后还未更衣,正半靠在桌边,眼睛闭着,似是等太久有些困乏。

他停了一下,心里软下来,轻手轻脚地靠过去。

然而还没靠近,她便像是被惊动般,忽地睁了眼。

眸底隐约泛着红。

千清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小泽鹿。”

“嗯?”

她的嗓音也是哑的。

两相结合起来,看上去很像是哭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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