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最后,云糖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心里开始打起了鼓,不明白是因为大师兄不在,所以宗主本就并不打算将她的去处公之于众,亦或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她微微抬头,意外对上青衡冷冰冰的视线。正疑惑间,却听宗主开口:“青衡,你昨日所言可属实?”
云糖听得一怔,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事与自己有关。
“回禀宗主,事关玉溪宗声誉,弟子不敢妄断,但此事确有可疑之处,捋清始末,方能服众。”
宗主果然看向了云糖,面色微沉:“云糖,如今琮旸未归,只凭你一面之词便让你去滦叶峰,未免儿戏。接下来青衡问话,你需据实已告。”
该来的还是来了,云糖心里一紧,艰难开口:“是。”
青衡转向云糖:“昨日出秘境后,我在外门诸堂明察暗访,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你最近两年战力提升过快,这似乎与你弱灵根修士的身份不匹配,对此,你有何解释?”
云糖虽紧张,却并不惧他,因为她问心无愧。
“回三师兄,我的修为并非这两年突飞猛进。师兄不妨去灵蔬堂问问,自十二岁入宗,除了一开始那半年外,之后与同门斗法我可有输过”
青衡冷笑一声:“那你在梦仙池从练气升至筑基八层,当今世上,绝无仅有,我又该向谁去问?”
“这——”云糖语塞。青衡如此疾言厉色,显然是吃准了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而她也确实不知如何解释。
虽然她一直坚信自己并不是没有灵根的废柴,但要说她比大师兄、叶书成等人天赋还高,她自己都不信。
云糖心中委屈,撇着嘴沉默了片刻,破罐子破摔道:“云糖不知,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三师兄如此逼问,想必心里已经先入为主了。”
“雾心草,你可知晓?”青衡立于云梯之下,仔细观察着云糖的每一个表情。
云糖点头。果然,青衡听信了霏雨的话。
“你可食用过?”
“未曾。”云糖昂首看着青衡的眼睛,目光坚定,心里憋着一口气。如此咄咄逼人的审讯,任谁都不会欣然接受,更何况自觉无辜的云糖。
“那你对若卿所说的酿仙草,又是何物?”
酿仙草?云糖惊讶地转头看着与她之间隔了三个人的施若卿,见对方面露愧色,心里轻叹一声。
“里东山北坡中段有一种灵草,与辛白蕊、紫风草混合后能为食物洗涤浊气。我一开始不知其名,便取了这么个名字。”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给青衡看:“这是混合后的粉末。”
青衡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随侍弟子将云糖的小瓷瓶收走,但见云糖竟如此坦荡,心下不禁有些动摇。
宗主见他沉默,便问:“可问清楚了?”
青衡回身恭敬道:“禀宗主,目前尚不能断定云糖是否食用过雾心草。但修为直接从练气提升至筑基八层,属实离奇。请宗主以灵符试之。”
“慢着!”持信长老突然插话,“若这小弟子有备而来,特制灵符未必管用,依我看,不妨用五灵归墟阵试上一试。”
好一个歪脖子老头,竟想用归墟阵来对付她!云糖看着持信长老,一双眼睛恨得快要喷出火来。
归墟乃除魔之阵,确实能照出长期食用雾心草后心脉之上生出的魔纹,但此阵灵力过强,必然会误伤,她哪里受得住!
到时躺个三年五载都算轻的,她这么多年勤奋修习,好不容易天道酬勤,晋升为内门弟子,凭什么要为这些人的猜疑付出这么大代价,凭什么?
云糖气极怒极,舌头死死抵着下牙,才没当场骂出来。
好在还有人替她说话。悟秋长老劝宗主三思,曲桑更是不答应:“长老勿要玩笑,云糖是大师兄千挑万选的弟子,怎可为捕风捉影的猜疑便伤了她根基?”
持信长老广袖一挥,严肃道:“不过休养三五年罢了,为了整个玉溪宗的清白,有何不可?曲桑师侄太过短见!”
曲桑气得直瞪眼,却又不敢以下犯上,心里直将这老顽固骂了千百遍。
持信长老又对宗主道:“若此事不严查,他日传出去,我玉溪宗必受世人指摘。师弟,兹事体大!若我玉溪宗不做好表率,西境雾心草之祸何时能除?”
这话说得正义凛然铿锵有力,曲桑一听急得连宗主都不喊了:“师尊!”
悟秋长老:“宗主三思!”
广场上鸦雀无声,众弟子面上不显分毫,心中想法却翻了天。所有人都望着宗主,猜想他是会维护门下弟子,亦或……维护宗门声誉?
云糖静静地望着沉默不言的宗主,心中默喊:不要,不要。
因着宗主宅心仁厚,云糖始终抱着一线希望,直到亲眼看见宗主用痛惜而又决绝的眼神看着她,才真正感到害怕,颤着声、语带哀求:“宗主……”
再没什么比一朝腾飞却又立马堕入尘泥更令人绝望的了。云糖闭上眼,等待着那声将自己碾入尘泥的裁决。
宗主:“青衡,稍后便由你带云糖——”
突然间,数声高亢嘹亮的鸟鸣自空中传来。所有人被鸟鸣吸引,一起转身,看向里东山的方向。
片刻后,一艘云船拨云踏雾而来。船身装饰精致而不奢靡,两侧分列八只体型庞大的飞行兽,金色头羽、浑身赤红如烈焰,振翅时周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气派十足。
层层威压漫天卷地,一个高大挺拔的霜色身影屹立船头。
众弟子被强大的威压震慑,本该难受已极,人群中却突然传出一声欢呼。
“大师兄,是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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