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槐想起司徒聿追过来之事,神色一凛,轻巧掠到门后屏住呼吸细听外边的动静。
过了会,她听出来人是娘亲,眉眼舒展地跟他们父子示意无事,坐回去义正言辞拒绝父亲,“我没钱。”
林丞一下子绷直了脊背,哆嗦拎起茶壶倒茶。“爹爹就是随便一说。”
夫人怎么起来了!
让她知晓自己跟女儿要钱,那可不得了。
林青槐笑笑,端起茶杯垂目喝茶,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也不是真没银子,他又不止一个私库,就是想哄娘亲开心罢了。
多年来他一直扮猪吃虎,表面上是个富贵闲人,实则暗中掌管宫中禁卫的选拔和训练,哪会缺银子。
上一世,哥哥和娘亲的离世,给他的打击巨大,尤其是哥哥的死。
爹爹少年袭爵,祖母又走得早,两个弟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不同于寻常兄弟。
哥哥死后,最先生疑的是父亲,也是他派了人协助自己,自己才能数次顺利出入围场。
侯府别院有地牢,也是他告诉自己的。
对于二叔一家,他没留任何余地和情面,可也因此一蹶不振。
后来会坠崖,说起来也不能怪他。有人给所有的马匹下药,使得马匹在特定的时间里发狂,他是建宁帝的心腹之一,建宁帝遇险他势必要救驾。
此事最终查明,大皇子司徒瑾因此事送命。
当时她利用天风楼在其中做了不少事,逼着司徒修去推动这个结果,自以为天衣无缝。
如今才知,凶手不过是借刀杀人。
想到幕后之人最终有可能得手,害死了建宁帝,时隔十几年又害死自己和司徒聿,林青槐缓了缓,轻轻吐气。
不急于一时。
司徒聿应该也已有所怀疑,等明日见了他再合计。
“爹爹想了想,此事虽牵扯到争储,但该查的还是得查。”林丞喝了口茶压惊,“爹爹这些年,一直对你们的二叔疏于防备,是爹爹不对,但眼下爹爹也确实不便出面,你需要人手只管开口便是。”
他是圣上的心腹之一,储君不定乃是圣上有意要观察几位皇子,若自己早早便择人,会让圣上疑心。
女儿如今假扮成儿子,此事由她去查,外人也不会多在意。
说到底,受惊的人是她。
“好,我要你手下的星字护卫。”林青槐面上浮起笑意,取下腰间的荷包,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过去,“我先回城,你俩没事在这边多住几天,归尘师父那可以去挖春笋了,正好他不在家。”
“路上小心。”林丞接过银票,麻利收入袖中,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圣上明日要考校两位殿下,三殿下昨日没受伤吧?”
林青槐:“……”
没受伤,但被她打成了猪头。
开门出去,周静站在廊下,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慈爱看她,“昨夜可有睡好?”
“睡好了。我爹刚才把禅房的桌子拍坏了,你管管他。”林青槐嗓音清扬地回了句,戴上帷帽翩然离去。
林丞:“……”
林青榕:“……”
……
林青槐带着谷雨她们出了院子,想起答应小九给他带糕点的事,唇角扬了扬。
小胖子胖的快走不动了。
幸好谷雨她们几个都做了易容,没被小九认出来,不然寺里得炸锅。
回到车上,林青槐吩咐谷雨去送糕点,摘了帷帽拿出抽匣里的纸笔。
父亲既然让自己放手去做,要跟二叔分家,还得往定州那边送信,询问祖父的意见。
书信一来一回要一个月,她不想等。
倘若能在公务上找出二叔的错漏,倒是可以把他们全家都赶走。
惊天大盗案由二叔与另外一位少卿负责,只要进了大理寺,自己就能找到证据,证实二叔偷偷放了几个盗贼出去。
可她和司徒聿现在都是小孩儿,没权没势,想进大理寺没那么容易。
林青槐想到这,又收起纸笔烦躁阖上眼。
明日必须得找司徒聿谈谈。
午时之前,林青槐将父亲手下的四个星字护卫,交给夏至差遣,换回男装带着冬至回到侯府。
揽梅阁的管事嬷嬷,将昨夜来探查消息的人捉住,都关在主院的柴房里,共有五人。
林青槐挨个审了一遍,出去后抄了一份陈元庆说的补药单子,递给给管事嬷嬷,“查下这单子上的补药都有谁申领过,我记得厨房申领补药和其他东西,有本册子登记。”
“好。”管事嬷嬷接过单子,仔细收进怀里,“那几个人要如何处置。”
“把人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便行。”林青槐按了下眉心,神色疲惫。
管事嬷嬷应声退下。
林青槐倒在椅子里,止不住摇头。
她娘亲可真是心大。
翌日一早。
林青槐在辰时之前赶到宫门外,和另外几位皇子伴读汇合,贺砚声也在。
他今日穿了一身水色素面锦衣,腰间绑着白玉绅带,墨发用发带束着,点漆般的眸子明亮澄澈,挂着浅笑的俊逸面容温润端方。
晨曦落在他身上,四周雾气薄薄一层,他立身期间,好看的仿佛画中仙。
再见昔日的知己少年时,林青槐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觉察到贺砚声在看着自己,她扬起唇角,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未有开口。
不多时,在上书房伺候的太监过来引路,一行人埋头入宫前往上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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