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光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赫连辞虽没有指名道姓,但他知道,唯有殷雪辰才能令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失去理智。
“殿下。”霍青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颤声询问,“若是三皇子殿下愿意透露朝堂之上,谁与倭奴国人勾结……”
“本王不想听。”赫连辞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眼底闪着诡谲的光,“本王也不要他死,本王只想让他听这句话,明白了吗?”
“殿下……”
“退下。”赫连辞的语气愈发阴冷,“本王不听废话。”
只要想到李知风的脸,他就有一种将身边的一切碎尸万段的冲动。
甚至于,想象中的血腥画面都能让他有快感。
但是,这样的不正常的情绪是不能让殷雪辰发现的。
赫连辞艰难地收敛起面上涌起的病态笑容,捏紧了伤痕累累的手。
若是示弱能将殷雪辰留在身边一辈子。
他愿意装一辈子。
*
殷雪辰在赫连辞的寝殿里又住了三日,整日无所事事,不知不觉间和小皇帝亲近了起来。
李知知天真活泼,与寻常人家的稚童无甚分别。
他不是史书里那些不满十岁就治理天下的圣祖,他只是个念起之乎者也就头痛的孩子。
而且,从李知知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先帝李天全到死,也没动过立他为储的心思。
李知知也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料。
“朕想钓鱼。”他趴在殷雪辰的榻边,用脚轻轻地踹梁公公,“快帮朕去问问皇叔,许不许朕钓鱼。”
梁公公笑着答:“陛下,摄政王殿下在批阅奏疏呢,现在……怕是不得空见奴才。”
“又在看奏疏啊。”小皇帝不高兴了,撅着嘴往殷雪辰的身边凑,“殷侍卫,朕想要钓鱼。”
殷雪辰放下手中的书卷,与梁公公对视了一眼:“陛下,今日太傅大人讲的道理,您想通了吗?”
李知知眼神飘忽,嗫嚅:“朕想通了。”
他说完,挺起胸脯,别扭地板起脸来:“朕是皇帝,朕要钓鱼,你快陪朕去钓鱼。”
“世子爷,您就陪陪陛下吧。”梁公公见状,瞬间倒戈,跟着小皇帝一同劝说,“朝政之事有摄政王殿下在,陛下稍微清闲些,也无妨。”
“国家大事,怎可儿戏?”殷雪辰不甚赞同地蹙眉。
可他也知道,国家大事交给黄口小儿处理,才是真正的儿戏。
殷雪辰暗叹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也罢,陛下,臣去更衣。”
李知知眉开眼笑:“快去快去。”
小皇帝目送殷雪辰离去,轻声问梁公公:“朕说得好不好?”
梁公公微垂着头,笑而不语。
小皇帝轻哼一声:“皇叔的意思朕明白,朕说得也是大实话……朝政之事有皇叔就够了,朕就算想管,那些大臣会听朕的吗?朕只想和殷侍卫去钓鱼,他长得好看,朕甚是喜欢。”
“陛下喜欢,那就将世子留在宫中便是。现在的北境并无战事,世子留在盛京城,也能让摄政王殿下高兴。”
“是啊,皇叔高兴,就不会让朕天天跟着太傅念兵书了。”李知知见殷雪辰换好劲装走来,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散。
他迈着小短腿飞奔过去:“你怎么不穿朕给你的官服?”
一身湖蓝色劲装的殷雪辰随手将三千青丝束起,反问:“陛下是想要臣穿着官服钓鱼吗?”
李知知微怔。
梁公公在他身后小声提醒:“陛下,世子穿着官服钓鱼,不合礼数!”
李知知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罢了,这一身也很好,朕喜欢。”
言罢,吩咐梁公公带上渔具,自个儿拎起龙袍向御花园跑去。
盛京城前日落了一夜的雪,御花园的湖水结了冰。
殷雪辰跟着小皇帝来到湖边时,炽翎卫已经在湖水上凿出了两个钓鱼的冰窟窿。
小皇帝迫不及待地抢过鱼竿,在一众侍从的护送下来到了湖边。
殷雪辰对钓鱼没什么兴趣,见李知知的注意力全在鱼竿上,便信步走到了湖边的凉亭里。
随侍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地替他披上披肩,又将柔软的软垫垫在了石凳上,不多时,连暖炉都给他搬来了。
裴之远来时,瞧见的就是这番静谧的场景。
荣国公府的小世子裹着青色的披风,一张脸被领口柔软的银色狐毛称得格外白皙,眼尾的海棠花更是妖艳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裴之远偷偷红了耳朵,目光一扫,见侍奉在殷雪辰身侧的太监侍女皆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他,胸腔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你在宫里待得痛快,不知道外面都要闹翻天了吗?”裴之远将弯弓重重地砸在石桌上,不耐烦地挥散了侍从,“你向来不喜人伺候,进宫以后怎么变了?”
殷雪辰全然没听清裴之远的话,只心疼地抢走弯弓:“你与弓置什么气?”
裴之远被他气笑了:“我在你眼里,还没有一张弓重要?”
殷雪辰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弓,确信上面没有任何裂痕,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裴之远身上:“怎么了?”
裴之远啧了声:“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身在宫中,难道没听说三皇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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