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位朝臣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盛京城各处。
而殷雪辰刚出宫没多久。
他没让梁公公送,独自骑马穿过长街,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信,犹豫片刻,还是策马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同一时间,刚起身没多久的小皇帝寻到了赫连辞。
“皇叔。”李知知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从御花园里跑出来,一把揪住了摄政王墨色的衣摆,“朕……朕不想要那个侍卫。”
“侍卫?”赫连辞不着痕迹地将长袍从小皇帝的手中抽了回来,“陛下说的是哪个侍卫?”
随侍在小皇帝身边的侍女忽地跪下,主动回答:“回殿下的话,陛下说的是裴之远,裴大人。”
赫连辞缓缓低头,注视着侍女露出来的脆弱脖颈,玩味道:“裴大人?”
这回,李知知不等侍女回答,先抱怨了起来:“皇叔,朕不要那么凶的侍卫。”
“陛下不喜欢,让他出宫便是。”
“皇叔,朕明明听说此番进宫的侍卫一共有四人,为何朕只瞧见了一个?”
“带陛下去见薛林。”赫连辞不咸不淡地吩咐,“太傅之子,陛下见见也好。”
“太傅……”李知知瞬间苦了脸,“朕最怕太傅了。”
“太傅博学广之,陛下不该怕他。”
“可……”李知知的话未说完,赫连辞已经转过了身。
他离去前,在方才说话的侍女面前停下脚步:“有异心之人不必留在陛下身边,斩了吧。”
侍女瞬间瘫软在地。
年幼的帝王笑眯眯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赫连辞远去,才轻哼着踢了踢侍女曾经跪过的地面:“想讨好皇叔?真天真。”
李知知说完,郁闷地望着赫连辞的背影:“太傅之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想看看能让皇叔砸了宣政殿的人。”
赫连辞想见之人已经赶到了盛京城郊的安庐山庄。
安庐山庄内有无数天然泉眼,殷雪辰还未下马,就闻到了刺鼻的气息。
他身着官服,眼尾又有标志性的红色的纹路,山庄前的侍从无不敬畏。
“世子,贵客已经在等您了。”侍从弓腰带着殷雪辰在山庄内穿行。
殷雪辰先前回盛京时,来去匆忙,从未有闲暇来安庐山庄泡温泉,今日一进山庄的大门,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每一处泉眼都被错落有致的庭院阻拦开来,步入其间,云雾缭绕,有入仙境。
侍从在一处庭院前停下脚步。
殷雪辰撩起衣摆,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这院子与寻常庭院无甚分别,只庭中多了一汪被树木环绕的温泉。
殷雪辰没寻见李知风的身影,倒在温泉边发现了换洗的衣物。
他与李知风相知相交多年,瞧见衣服便已明白李知风的意思,长腿一迈,绕到屏风后扯下了身上的官服。
少时便征战沙场的少年郎身上旧伤遍布,但此时此刻,他身上最刺目的不是那些狰狞的旧伤,而是新伤——斗兽场中的死囚撕扯出来的伤疤,嚣张跋扈的左治留下的鞭伤……还有最令他难堪的,那个将他绑在榻上的男人留下的牙印。
“牲口。”殷雪辰念及此,面色黑如锅底,手指拂过满身红紫色的痕迹,噗通一声跳进了温泉。
他不是不想去查囚禁自己的是何人。
可他昏迷时,正是皇城中最乱之时,斗兽场中之人又多数被赫连辞身边的炽翎卫一并斩去,他现在要查清楚真相,难如上晴天。
温热的水没过了殷雪辰的胸膛,勉强遮住了那些尚未痊愈的伤疤。
微弱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查清真相的难度虽高,可怀疑的对象却不少。
他自小因容貌出名。
无论是皇宫贵族,还是权贵大臣,殷雪辰曾无数次在他们的身上感受过恶意。
要想将欺辱他的人从这些人里寻出来并不容易。
况且他没有证据……
不对。
殷雪辰霍然睁开双眼,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他曾咬破过那个男人的耳朵。
无论伤痕愈合与否,总归会留下痕迹。
袅袅雾气中传来清晰的水声。
殷雪辰翻身趴在温泉边,湿漉漉的手指勾着温泉边的酒壶,仰头痛饮了一整壶。
他要忧心之事甚多,自身都是其次了。
冬雪降临,北境的鞑靼暂时歇了侵略的心,可来年春暖花开之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殷雪辰常年驻守在边关,对鞑靼了若指掌,然而今时今日,他连自己能否离开盛京城,都产生了动摇之心。
他眼前闪过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殷雪辰闷哼着捂住了额角。
那颗原本激荡不已的心,没由来地冷却了下来。
他不信任赫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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