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宸一刻也没有停留,带着人直接到了东城的别院,那宅子虽小,却也是个花簇草纤、雕栏画栋的好地方。他一路策马,裹挟着怒气,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到了门口。
不起眼的院落外只有两个侍卫守着,里边却是兵马重重,犹如铜墙铁壁,连一只飞鸟都过不去。
他大步走进去,满脸铁青色,然而进了内院,却生生止住了怒意,将铠甲卸了,稍作梳洗后,才轻手轻脚地进了主卧。
眼下日头不早了,但床上影影绰绰还躺着一个人影,半透明的纱帐透出里边人慵懒的睡姿,如一座横卧的山峦起伏,玲珑有致,只一眼便叫人的目光流连。
女子听到了动静,伸出一只纤白如葱的手,缓缓掀开了纱帐一帘。
“将军回来了?”
她声音犹如泉水叮咚,带着悠悠的凉意,一下子将舒宸的火气浇了大半。
“嗯。”他一边走一边脱去外衣,一把掀开帘帐,将人拥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脸色还是不好,这两天按时吃药了?”
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眉宇之间温婉柔顺,看人的时候,目光里犹如盛了十里春风,满是柔情。
她点点头,“吃了。”
舒宸摸着她的脸,道:“可能是长安的气候不好,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很快就可以回并州,也许回去你就不药而愈了。”
“嗯。”她眸子乌漆漆的,盯着舒宸看,神态欲言又止,舒宸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说道,“你家的事,我大概有了眉目,是朝中权臣所为,他势大,我目前还无法与之正面交锋。”他搂住她,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按在胸口,下颚微微抵着她的头发,目光落在窗外那一簇新开的木槿花上,神情冷了,语调却是极其温柔的。
“如玉,你放心。温家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世上坏人太多了,你且安心地呆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温如玉失望地闭上眼,没再多说什么,柔顺地点点头。
舒宸抱着她躺了回去,言辞里流露出些许疲惫,“我有些乏,你陪我躺一会儿。”
温如玉被他箍在怀里,有些难受,便稍稍动了动,自己寻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脑袋正好枕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这几年几乎每一个夜晚,她都是枕着这样的心跳声入睡的的。
自从被他救上来以后,她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了,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身边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时刻汇报给他。她很不喜欢这种笼中雀一样的日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她是真的好,只是这样的好,毫无根据由来,让她隐隐地感到无助和惶恐。
她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不是喜欢他的,就已被牢牢地绑在了他的身边。
舒宸第二日便命人收拾东西,尽快离开。
前线战事紧张,他不能在长安多留,更何况如许就是如玉的姐妹,她知道温家冤案的真相,他决不能让她们姐妹有机会相见。
“王爷,外边有一个女子,自称温如许,说认得您,有些话要与您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舒宸猛然变色,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侍女服饰下穿衣打扮的温如玉,见她专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并没有留意自己这边,便使了个眼色,走到门外去。
“她可带人来了?”
“不曾。”
舒宸道:“走!”走至院门外,他叮嘱守卫,“看好小夫人,不要让她去前院。”
“是!”
如许要找到这里并不难,舒宸派人跟着她,她亦可以找人跟着他。
没想到他外面的这处别院,处处都是江南水乡般的莺啼芳摇,让人忍不住地放松惬意。只是住了满院子的将士男子,个个刀兵凶恶,与这江南的温柔意想比,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舒宸不喜欢她,直截了当地问:“何事?”
他摆出如此姿态,如许也不与他虚以委蛇了,直言问道:“王爷真的以为是我母亲从中作梗,才使得你处处掣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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