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礼?

话音刚落时,地下传来清晰的隆隆之声。瞬息之间,圣殿倒塌的地方忽然下陷,形成两个丈许宽的坑洞。

肖跃登时觉得,这具身躯里的血液尽数凝固。

随着法术的光芒闪耀,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托起,两个人形自坑底缓缓上升。他们闭着双眼,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眉心分别刻着一个神秘的图腾。

仿佛还活着,但又似乎已经死了。

撕心裂肺的啸声,自唇间迸出。

即便面前的男子如同行尸走肉,年轻的梵天也顷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当年的青山之战中,师兄师姐力战九婴,他们中的数人化为石像,大师兄和二师兄则下落不明。

这些年来,肖跃不是没有去找过。

但无论他如何打探,皆是讯息全无。而自始至终,其多少存着些侥幸心理师兄们那么强大、那么智慧,他们大概是厌倦了人间无休止的争斗,在世外桃源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日子。

直到,此刻。

残忍的现实摆在眼前,如同血淋淋的剑直刺心脏。是的,这两具不死不活的行尸走肉不是旁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请问我们的神力之子,你觉得这份礼物如何?”

魔君疯狂的笑声砸在耳畔,在双手结下奇特法印时,其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某种期待与兴奋:“当年,青山老头儿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伤得很重。换作平时,本君定然忌惮他们几分。可本君不妨实话告诉你,那时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本君可是亲自出马,将你的两个师兄生擒活捉。”

“起初,本君想招安他们。”

“奈何这两个家伙同青山老头儿一样冥顽不灵,始终不肯听本君一劝。但这么好的材料,总不能浪费了不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是真正的强者,把他们炼成战奴,可是花了本君数年时间和不少心血喏,你瞧,若不是先钻开头骨,让珍贵的金蚕蛊虫将脑子一点一点吃了,他们又怎么能…”

剩下的话,肖跃已经听不见了。

他只是觉得鲜血往脑袋上涌,耳朵里全是心脏疯狂跳动的咚咚声。无数死者的仇恨和自身扭曲的灵魂结合,如同牢不可破的铁掌狠狠攥住了心脏。

这些年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为了提高修为,待在魔君身侧。为仇敌出生入死,只希望玉儿能够醒来。可在这个时候、在自认参破一切的时候,最尊敬喜爱的兄长却被魔君残忍地镇压于魔殿之下,不知受尽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那座如今毁于一旦的圣殿,自己去过很多次。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感受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些去救师兄?可再问原因又有什么意义?神力的孩子,光明的身躯…呵,终究还是无比得弱小,没有办法保护最重要的人,建造一个他们所喜爱的完美世界。

“……”

肖跃,举起了沉重的刀。

许是感知到他的心意,刀峰上成千上万的面孔登时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嚎。冲天而起的凶焰将阴沉的天空映成血海,闪电径直落下,如粗壮的蟒蛇般缠绕于刀峰。

长刀,似要撕裂天地。

魔君衣袍鼓荡而起,笑声愈发肆意张狂。结着法印的双手微摆,那两具毫无生气的身躯便向肖跃冲了过来

虽为战奴,但修为却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存。

巨响震天,地表的裂隙更深更宽。激荡之下,岩浆如喷泉般爆发,绚丽的火花又被那更深更浓的红色所吞噬,直到一切渐渐黯淡。

又是一声巨响。

肖跃重重摔倒在地,右侧小腿已被砍断。长刀上亦出现了数道裂痕,浓稠的液体自其中滴落,仿佛是真正的鲜血。

“啧啧啧,我们的神力之子,这么快就不行了?”

“你搞出这么大动静,还不是要变成本君修行的给养?”

魔君站在半空,如同居高临下的神祗。大师兄和二师兄立于其侧,像极了听话的奴仆。

肖跃,闭上眼睛。

他,下不去手。

无论在战场上多么冷酷残忍,年轻的梵天都无法对自己的师兄下手。熟悉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那他们…他们有没有可能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睁开眼时,肖跃的视线缓缓扫过。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心中其实早已知晓答案。

下一刻,魔君举起双拳。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空间如同绞干的长袍般扭曲,甚至出现了破碎的痕迹。

肖跃肆意地大笑,同时再次举刀

魔君的眼瞳,骤缩。

无论是他还是仍然留在场间的魔将,都看到青年身后出现的那两个影子。影子磅礴的身躯还不曾完全显现,但硕大的头颅已呈现出远古时的模样。

九婴。

烛九阴。

死亡与创造是截然不同的形式,是羁绊最强烈分明的两个极端。死于肖跃刀下的亡魂铸成了这具身躯,那么九婴和烛九阴的亡灵便同样可以被召唤。

蚀骨的恨意,变作了挥刀时的癫狂。

天上再次多了一个太阳和一轮月亮,交织的毒焰与浊水如同大网,将方圆百里尽数笼罩。血色刀光再无顾忌地亮起,远远望去,仿佛是宽广的血瀑布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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