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去哪里了呢?
林可在入住罗蕾莱号后偶尔会想起这个问题。回到文明世界的生活意外地令人想念,电力带来的不止是舒适和网络,代表的也是林可更适应的那个生活。她在之后的两天生了场小病,是正常的伤口发炎后续反应,挂两个吊瓶,睡一个充足的觉就好。从东方人的养生角度,基本不必担忧,而且值得庆祝。
林可有理由思考人鱼卡卡的去向,毕竟她那天昏迷后它就不见踪影。从梅露的话来看她没发现它,不过如果卡卡还像一年前那样跟着,也许事情会向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不过,卡卡在哪里也不在林可控制中,她只能想想。梅露没有禁止林可和外界联系,这说明她诚意十足。而且她开的报酬真的非常丰厚。
“你只要说说你想说的。”梅露的声音很坦然,她拿着只录音笔。“如果你不想要录音笔和视频,或者别的什么令你留下痕迹的东西,那么由我来手打也可以。”梅露不介意将所有时间花在她身上。“说什么都可以,all about it,Anything。”
梅露不知道它的性别,所以用it指代。“哇哦。”林可说:“这真的很简单,看来我拒绝的话就是个傻子。”
“我可不会说你是个傻子。”梅露说:“你完全可以坐地起价,钓着我们,直到补给船来接你前。这是非常有用的筹码。”
她扬着眉毛望着林可。以那对粗野的眉毛的姿态,这个表情十足的自信。她不是在以朋友或者别的什么人的立场在劝林可,她就是在引诱。选项没有“不告诉”。这是很有心机的概念置换。梅露在研究虫洞,她说人鱼对她没用。但从那个水族箱来看,如果她能够得到人鱼卡卡,她不会错过。
她绝对不会。林可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它在想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可眼前掠过卡卡冰冷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还有它坐在月影下,梳着头发,朝她不满地叫着“卡啊!”还有那个山洞的一夜。梅露还不知道卡卡的性别,林可以一种玄妙的直觉认为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开始还挺担心它吃了我的。后来我一直在发烧。”
“哦,亲爱的。”说这句话的梅露一点也没有亲爱的的意思:“这就很足够,只要说你知道的就可以。你带给我们的是史无前例的珍贵资料,这至少证明它有族群。”林可稍微走了下神(族群?)“单身生活的种族没有救援和照顾别人的概念。”
“对了,”梅露说:“我想可以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她态度和气地约她出门钓鱼。梅露经常会在工作闲暇驾船出海潜水,就像林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她喜欢运动,也是摄影师,这附近的海域就是她的娱乐和工作地点。
她们在第五天乘汽艇前往小岛对面,是指罗蕾莱号停靠的这处群岛的对面。这附近条件很好,海水清澈而深,也没有无常的风暴和旋涡暗流,常年阳光明媚,平稳舒适。林可下潜时能轻易看见最下面浅白的海床,缤纷的鱼群和珊瑚。她看了眼水压计,最下面测到一百三十二米。这非常惊人,能看到这么深的地方,视野这么良好。地段从最深处向上延伸,右下方能看到起伏的坡,大约五十米深度,大片的浅绿。
梅露打手势让她一起游过去。能看出来这是复活草从,一些机器人还在那里记录和工作。梅露左右查看,然后定位了一个方向。在足以容纳卡车通过的巨型珊瑚管下的石头丛生的水草,林可还在吃惊于这珊瑚震撼的体型。珊瑚生长条件苛刻,这在热闹的地方根本看不见。梅露视若无睹地向下游去。
“在这儿,可可。”
沙哑失真的声音从头盔里的通讯器传来,一块石头,石头下的一从海草。不是复活草从,最普通的水草,粗短,肥厚的叶片,从石头间隙里穿出来,看上去黏滑。梅露看了眼氧气含量,朝林可打手势。这里太深了,她们不能停留太久。她拍了几张照片,林可只是安静地看着。过一会儿她们向上浮去。
梅露问她:“看出什么了吗?”林可回答:“每根草上都有个节。”
“那不是节,是结。”梅露拿过身边的绳子,随手打了个结递给林可,连她的水下相机。虽然水草很黑,而且因为时间太久看不出生硬的痕迹——证明那个结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被海水和水草自己的生长腐蚀和增生。“那是个记号,人为的。”
林可等她的下文。梅露没有钓她胃口。“那不是我们做的记号。这附近是无人区,也不会有人特地来这里做记号。”她说:“这样的痕迹,机器人在另外的三个地点都发现过。”她在空中随意地比个手势,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从下巴上滴下水。她那种短促的笑声令人觉得不舒服。林可皱起眉。
“是圈地盘,标示领地。”梅露简单有力地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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