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三天时间里,沈星暮和叶黎一直驻留在深山里观察陈大力和小斧子父子。
同时,沈星暮为防止仇世抢先他们攻克这场善恶游戏,做出了相应对对策,便是在陈大力的住处附近刻画血咒,阻止仇世接近一陈大力与小斧子。
当然,他并非随意刻画血咒,毕竟血咒本身具备一抹不稳定行。虽然“念”本身对陈大力与小斧子无效,但完全有可能破坏四周的林木与房屋,打草惊蛇,导致接下来的游戏变得举步维艰。
沈星暮在反复摸索过夏恬体表的冰层之后,也渐渐掌握“念”的针对性。如同夏恬的“念”只攻击对她怀有恶意的人一般,沈星暮也能刻画出只针对仇世的血咒。
刻画这种血咒非常费时,其中符文纹路相当绵长复杂,需要一气呵成,血咒纹路也不能出现半点差错。除此之外,还有一大难点,便是赋予血咒类似生物的辨别能力。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消耗大量的“念”与精力。
沈星暮用了半天时间,以极高的效率刻画血咒,在将自己的“念”几乎耗尽的情况下,才勉强将这道血咒刻画出来。
在沈星暮的意料中,仇世有可能会抓住他的虚弱期,进而发动突袭。未雨绸缪,以防不测,为此他和叶黎均驻足在血咒笼罩的范围内,方便应对仇世随时都可能发起的攻击。
然而事实并没有向沈星暮意料的方向发展。
自从仇世对叶黎发动第一次进攻之后,接下来的数日里,他便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不见踪影。直到沈星暮消耗的“念”完全恢复过来,他也不曾出现。
这一点显得尤为奇怪。
莫非仇世忽然变成了光明磊落的君子,准备与他们两人来一场公平的游戏?
这种事情连叶黎都不会相信,沈星暮当然更不会。
他们都认为,仇世极可能是下山寻找其他线索了,不然他绝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偷袭机会。
仇世不在山里,对两人而言或许并不算好消息。
毕竟游戏开始已有数天,两人时刻监视陈大力与小斧子,也并未挖掘出任何有用线索。这对父子像是哑巴一般,一连数天一句话也不说,完全没有突破口可言。说不定攻克这场善恶游戏的关键线索并不在这对父子身上,而在北风村或卢华镇的某人身上,而仇世下山,便占了先机,有可能抢先他们完成游戏。
叶黎表现得尤为耐心,他深信着,既然小斧子是体内孕育着善念之花的心灵纯白之人,那么他身上一定藏着最主要的线索。所以他明确表示,要在山上多观察一段时间。
沈星暮并不否认叶黎的观点,但他心里始终不安,感觉一直在山上耗下去,极有可能错过最关键的线索。
因为有仇世偷袭叶黎的前车之鉴,两人也不敢再贸然分开行动。
在是否下山的问题上,两人各持己见,产生了较为激烈的争执,一时谁也不肯退步。
两人争论到最后,终于达成共识:留在山上观察两天,如果再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便一同下山,去卢华镇找温馨。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这期间,陈大力和小斧子依旧是一句话不说。沈星暮和叶黎完全没办法从他们的对话中寻找线索,但好在他们多等的这两天也并非全无收获。
他们发现小斧子又在偷偷实施新一轮的暗杀计划。
小斧子每天都会到附近的枯木林里走一趟,砍伐一些质地较好的木料,比如樟木。
他用这些木料制作大弓与箭,明显是准备用箭矢射杀陈大力。
小斧子为了锻炼自己的射箭技术,在一株大树上刻了一个靶子,自己则站在五十步外练习射击。
日落西山,雾气弥漫的时刻,小斧子会在陈大力起居的木屋外静站许久,他分明是想透过木窗计算箭矢的轨迹与出箭的力度。
据沈星暮观察,小斧子的刀工很不错,能把大弓和箭矢制作得尤为精良,明显是一个使刀的行家,但他的射箭技术非常糟糕,超过三十步的距离,他便难以射中靶子。
沈星暮估计,小斧子的下一次暗杀计划大概在半个月以后至少在他的射箭准度不够之前,他不会贸然行动。
除开这一条线索,沈星暮还发现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陈大力平日里好像很正常,打猎,做饭,吃饭,洗衣服,睡觉,和正常的山野猎人没有太大区别。却在昨天,他好像失去了神志,一个人在木屋里手舞足蹈,嘴里不时哼唱奇怪的歌谣。
他的声音非常细微,沈星暮在将自己的“念”释放到极致的情况下,也只勉强捕捉到“落日英豪,举世无公市井嘲”两句话。
沈星暮想多听几次,尽量听清楚陈大力的唱的全部内容。
陈大力却在发完疯之后,忽然又变正常了,不再跳舞,也不再唱歌。
沈星暮只能暂时几下这两句话,嘴里反复诵读。凭借较为敏感的语感,他发现这两句话存在较为明显的平仄与韵脚,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出自某一首宋词。
沈星暮曾是文科生,对唐诗宋词有一定了解,知道宋词不仅要求句式严谨与押韵,更将填词规则落实到了每一个字。
简单来说,无论是什么词牌的宋词,词中的每一个字都有明确的平仄要求。
一想到宋词,沈星暮便想到曾经发奋背诵辛词的元成辑与舒博。
托元成辑的福,沈星暮也无端记下了大量的辛词,算是一定程度地丰富了自己的学识。
沈星暮搜索自己的记忆,很快想到辛弃疾曾写过一首丑奴儿,其中两句便是“落日晴天,堂上风斜画烛烟”。
沈星暮暗自对比陈大力唱的词和丑奴儿的原文,发现两者的平仄极为相近,除了对应的“举”和“堂”、“井”和“烛”两组字的平仄存在出入,其他字的平仄完全一致。
沈星暮便几乎确定,陈大力唱的那两句词,是出自某位词人的丑奴儿。
因为宋词的词谱中,除了“平”、“仄”,还有“中”。在古韵中,古人发音分为平声、上声、入声、去声,其中的平声是平调字,上声、入声、去声都是仄调字。所以平仄就是在词谱对应的位子,填入规定的平调字或仄调字。而词谱中的“中”,指的是既可填入平声字,也可填入仄声字。换言之,陈大力唱的词和辛弃疾的丑奴儿出现些许平仄上的差异,并不奇怪。
山上没有信号,沈星暮没办法查询丑奴儿的词谱,只能暂时把这条线索放下。
沈星暮和叶黎约定的下山时间到了。两天前还犹有耐心,打算一直在山上待下去的叶黎却忽然没了耐心,他催促沈星暮赶紧一起下山。
这回却换沈星暮有些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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