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刚出门就碰到了这件事。
萧轻灵结合自己一路所见,忍不住想:女子是否真的不适合用剑啊……
她正想要夸奖石青鸢,转过头却说:“咦?你表哥哪里去了?”
石青鸢顿足道:“该死的家伙,居然抛下我们跑了,太不够兄弟义气了。”
傅云蕾的失落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么多年,她每天都要出门,就是想要通过每日的外出增加碰到吴珂的概率。
现在她明白了,如果他不曾过来,不管她出来多少次,概率永远是零。
她看到多很多形似的背影,形似的人,可到了后面,形似永远也成不了真人。
反反复复的失落,让她内心的期望越来越淡,到了现在,她几乎可以做到古井无波了。
终南山不远,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很好的车夫。
轻车熟路。
王安将车子停在山下,小环陪着傅云蕾慢慢上山。
仙都观。
在终南山的道观中根本排不上号。
小环始终认为既然要拜菩萨,就一定得去更大更阔气的全真观,或者太乙宫。
就像是凡尘中,门楼越高越阔气的,势力也越大。
傅云蕾却说:“更大更阔气的地方人也就越多,就算真有神佛,只怕也忙不过来。再说了,道观里可没有菩萨。”
仙都观座落在半山腰。
山林苍翠,如簇聚的眉峰,道观飞檐露出一角,宛如眉梢小痣一点。
小路蜿蜒,哪怕小环走了很多次,依然会娇喘连连。
但是她并不讨厌这里。
在这里她可以看到鸣叫的鸟儿,看到翻飞的彩蝶,青苔柔软,山风也带着香甜。
要是没有这一段山路就更好了。
身为道观固定的香客,门口的童子都跟她们很熟悉了,哪怕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师父:“这里并不为三清供奉香火,为啥那个女人还是要过来?”
“仙都观确实不供奉香火,但是承载了希望。她供奉的其实是自己。”
“自己?供奉自己又何必走这么远来这里?”
“你还小,不懂。”
道观不大,傅云蕾来过多次了,哪里有一个门槛,哪里的青砖破了一角,哪里又有一棵枣树,她闭着眼都能看到。
她知道这里的三清不是外面的三清。
这里的道长也不是其他的道长。
道长一尘是有道心的。
她曾经歉疚的表示过,认为自己打扰了一尘子的清修,还曾想要让雍王拨款整修庙宇。
一尘子却说:“修道自有机缘,出世入世不过一念之间,如果因为一个香客而乱了道心,那又何必求道。”
修道者自可摒弃凡尘侵扰,有凡尘反而更能磨砺道心。
童子问:“师父,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选在终南山修道,凡尘能磨砺道心我们干脆去长安街上吧。”
一尘子道:“童子,你的话太多了。去将南华经抄一遍吧。”
傅云蕾静静的跪在三清前的蒲团上,作为一个祷告者,她的动作很标准。
曾经面对三清说过无数次的话,她依旧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心里默念。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大家都这么说,说不定还真能起作用呐。
石青鸢和萧轻灵是第一次到长安。
热闹和繁华让她们恨不得多生两只眼睛。
糖葫芦、糖人、凉皮、汤包、糖炒栗子……
她们恨不得又多生一张嘴巴。
当吴珂不告而别之后,她们更是负气的走进了酒楼。
长安不缺酒楼。
这里是诗仙醉眠处,自然也不缺酒。
有酒就有喝酒的人,有喝酒的人也就有陪酒的人。
陪酒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单纯陪酒,偶尔还能唱唱小曲。
另一种则没那么单纯,此处也不必细说。
萧轻灵和石青鸢到的酒楼正好可以提供陪酒女姬。
楚女细腰,魏女歌甜,赵女多姿。
这里还有胡姬,声色韵味与中原女子大大不同。
只可惜她们两人都没有这个嗜好。
就算有,也不方便在另一个女子面前表露出来。
要是吴珂在就好了。
“正人君子谁会要女人陪酒。”店小二失望的走后,萧轻灵自嘲的说了一句。
“就是就是。”石青鸢连声附和。
好酒好菜,这难道还不够么?
包间并不隔音,坐在这里也能听到歌姬的声音,这样也挺好,唯一的缺憾是听到了声音反而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睹芳容。
歌声突然中断,哭声和求饶声随着叫骂声一并传来。
“几位大爷,小孙女卖艺不卖身……”
“老人家,别不识好歹,卖艺填不饱肚子的。瞧见了吗?这一锭银子可有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足够普通歌姬快乐的生活很久了。
“对不住几位大爷,小的这就让小二哥去请侍酒姬。”
“用不着,我家公子不喜欢那些庸脂俗粉,还是你孙女好,水嫩水嫩的,一看就是未经调教的雏儿……”
挣扎声和耳光声传了过来,让石青鸢和萧轻灵心里很不舒服。
就算是江湖人,但是在天子脚下,不应该收敛一些吗?
石青鸢一脚踢开房门,长鞭出手将正要动手的一人拦腰卷住,手腕一抖,已将那人扔出了窗外。
坐在窗边的一个白衣人跟着跳出,片刻后,又托着那人回到了房间。
石青鸢暗道:好身手,是个劲敌。
那人却道:“姑娘好鞭法,刚刚李公子不过是跟他们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
开玩笑会把老头打得头破血流,会把那女孩儿的衣服撕破?
石青鸢并不信。
李公子本来怒火中烧,但是听到了“姑娘”二字,看到了石青鸢衣衫也藏不住的身材,一腔怒火突然烟消,笑道:“是是是,是在下鲁莽,在下错了。姑娘教训得极是,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也是缘分,何不过来一起喝一杯?”
石青鸢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李公子的想法。
“滚!”
石青鸢并不想给他面子,一个淫贼而已,不值得她给面子。
“滚我自然会滚的,不过那是后话了,日后再说嘛。现在我们还是一起喝一杯为好。免得我们用强不是?”
“你们未必留的下我们。”石青鸢甩出了鞭子。
白衣人长剑弹出,不过一个照面就挡住了长鞭,下一刻,长剑已经横在了石青鸢的粉藕一般的脖颈上。
“留不留的下,你得问问我的剑。”白衣人脸上写满了得意。
“师兄……你……”
白衣人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他这才看到藏身在石青鸢身后,更加娇小的萧轻灵。
长剑落地,白衣人的手黑肿得跟馒头没啥两样。
毒!
白衣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萧轻灵低声道:“把解药给他吧,我们走。”
眼泪从面颊上滑落,萧轻灵已经转身离开。
石青鸢直到客栈里才找到萧轻灵。
这个时候萧轻灵的脸已经哭花了。
石青鸢用不着萧轻灵告诉原因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石青鸢好像听到了心碎掉的声音。
祷告过后,童子捧来了清茶。
一尘子不解签,但是也会陪傅云蕾坐一会儿。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个听众。
因为傅云蕾说完之后并没有等到他回答就离开了。
她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她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小环藏不住事,只有这个超出凡尘的老道士嘴巴牢靠。
这一次却没等傅云蕾开口,一尘子抢先说了:“来的若是朋友就请出来相见,梁上的未必是君子,鬼鬼祟祟岂不让人耻笑。”
一道人影从屋顶飘落,他盯着傅云蕾,轻轻的揭开了脸上的伪装。
傅云蕾“呀”的一声往后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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