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纪年又抿了一口酒,呵呵傻笑道“我师尊,是个有趣的人。”

山仙“有趣”

寒纪年望着虚空,也有些醉了,笑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很小就跟在他身边。他收了很多徒弟,不过最疼的是我,他经常带我们一起上山采药,还教我们认字练武。有一次我偷偷开药方给病人看病,差点医死了人,他气急了,就拿竹条子抽我,边抽还边哭,说从没见像我这么笨的人……”

山仙默默地听着“然后呢”

寒纪年“后来师尊的徒弟们都出师了,换了一轮又一轮,只有我,一直待在他身边……我心情很低落,就时常违背他的话。他叫我做什么我都敷衍了事,他罚我打坐我就偷懒睡觉,还经常瞒着他和别的门派的人玩耍,跟着别的门派的人学别人的剑招。”

“师尊知道了,二话不说也跑到别的门派山底下叫我,让我回去,说他会好好教我。我那时也在气头上,就假装没听见,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气他,他见叫不动我,在山下等了我一整天,后来天黑了,他就回去了。”

“我也没放在心上在别的门派玩了几天,才懒懒散散地回了师门。可谁知道……师尊已经把山门关了,把手底下的徒弟全都解散了,他自己也下山去了……这么多年,我拜过很多师傅,杂七杂八地学了一些剑术,但没有一个像他那样老是被我气哭的,也没有他那样三更半夜还盯着我教我一笔一划写字的……”

“哎,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包括师尊经常提及的洛阳城,我也经常来这边,就想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他,可惜,至始至终都没见过他。”

“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蠢徒弟……只知道他很喜欢喝酒,每次都是夕阳下山的时候坐在门口一个人喝……我记得门口有一棵李子树,他最喜欢吃李子……李子一熟他就在树上挂个牌子,上面刻不许偷吃四个字,生怕别人跟他抢一样。”

“现在想想,总感觉好奇妙,不只是我蠢,他也是一个傻师尊。偶尔在江湖上遇到门派的师兄弟们,提起他都是又哭又笑的……他那个人,看起来二三十岁的人了,其实心智好像只有十几岁……都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把我养大的……”

山仙又喝了一口酒,问道“那你们知道他名字吗”

寒纪年笑道“不知道啊,他就让别人叫他师尊或者仙尊,酒尊,圣尊,至尊等等,反正要带个尊字……要是早知道他名字,我那些师兄弟早就把他找出来了。”

端午节,山仙一身男装,随着山简出外应酬。

流水席一桌接着一桌的敬酒吃菜,还得笑呵呵地依照山简的意思频频和那些油头粉面的公侯大官问好,然后依次对一些身份显赫的官家郎君套近乎。

酒至半酣,宴官击掌,从周围垂挂的飘雪缎外传来一阵女子笑声。

山仙微微抬眸,见数十个身着艳丽服装的美人簪着桂花,摇曳生姿地走上来,衣裙成片,玉足,纤纤细手里托着个白玉盘顶在头上,分批走到坐席前方,屈膝蹲下,上半身往前一靠,半拢半开的胸脯迷离地贴在酒桌上,荡人心魂。

周围的人全都酥了眼睛,抬手捻走了盘子里盛放的被制成丸状的寒食散,顺手将美人揽在怀中,激吻调笑。

山仙移开眼睛,这样的场景从他十岁时候就见过了,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初时心智未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渐渐长大了,见得多了,知道当下的风气就是这样,而且愈演愈烈,连寻常的酒席也开始花样百出,以前听说一些风流名士会在举办清言雅会上吸食寒食散。没想到现在更高调了,五色粉末直接做成丸状,表面再抹上女子点唇的胭脂红,跟服仙丹似的,各个脱衣敞怀,再搂着肌肤胜雪的美人,可真会玩。

酒香、熏香、再添上满室的花香,女人香,迷人醉哉。

山仙翘着腿,斜斜躺在席子上,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里捻着那颗丸子盯着看,心也有些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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