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从曳下意识坐直,不大的动作拉扯胸口的伤,他眉头一皱,又靠了回去。

安命有眼色地往外走,边走边招呼:“鹤姑娘坐啊,我们公子刚还念着,不知道姑娘的伤如何了?”

“多谢挂念,我没事。”她将药放下,坐在离床不远的圆桌边,两人的距离不过五步之远,却是他们受伤之后第一次见面。

四目相对,魏从曳却是先一步移开眼神,如丝的墨发掩了半张脸,这鼻尖和唇露在外头。

那日一番剖白,不知对方事后怎么想,鹤青一直没有想出头绪。

除去动刀的事儿,她寻常没有十分浓烈的情绪,但那一刻瞧着受伤的魏从曳,鹤青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触动,像是心脏被人握住,迟滞了一瞬,又本能地继续跳动。

不过为了活命,许多年前她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想不明白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就好,“那公子呢?伤恢复得如何?”

“没事,”男人抬手碰了碰心口,“不过是一点小伤,我受得住。”

鹤青点头,食指敲了敲桌面,不知为何要解释,道:“丫鬟送来的药,我正好过来看看公子,就顺道送来了。”

“鹤姑娘来得正好。”魏从曳笑了笑,终于转头来看她,“我正冥思苦想,待到南王伏诛,要向皇上讨什么封赏。”

鹤青只得假装自己刚才在门口没听到那些放浪话,和他一般正经道:“如今颜余善还行踪不明,想这个是不是早了些?”

男人摇了摇头,“算盘打早不打晚,此时刚刚好。”

魏儒英已官拜丞相,他也是一郡之首,权势越往上便是大厦成危楼,这些在朝廷里当差的,心眼比蜂窝还密,旁人不必忧心,鹤青端过药盅,道:“公子,药得趁热,你快将它喝了。”

后者一顿,慢吞吞伸手接过来,碧色的扳指和盅身轻轻一碰发出“叮”得鸣响,汤匙搅了十几下就是不送入口中,鹤青狐疑,正要说话,外头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到屋外才停下。

小厮并未进屋,敲了敲雕花长窗,道:“鹤姑娘,遥僵来信。”

鹤青闻言,忙起身到门口,接过小厮递来的信封,撕了封口,露出内里薄薄的信笺,就着大好的天光慢慢看起来。

柔风起,信笺上一行行秀美不失风骨的蝇头小楷随着纸张浮动,鹤青看着看着微微瞪大眼,睫毛轻颤,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倒回去看了一遍,而信上依旧写着:

阿青,我已与醉白定亲,时间仓促,信上不便多说,若你和小红、李军爷已无大碍,可赶在六月初十回金明城?我的喜酒你不来喝,阿宝要遗憾许久。

阿宝乃是鹤青私下给范正直取的绰号,没别的意思,只觉得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被老子取名范正直,实在有些煞风景。

魏从曳放下汤匙,正要说话,却见她抬脚就走,淡青的裙摆在门边一荡,毫不留情离去了。

一声“鹤姑娘”含在口中不上不下,魏从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下意识要穿鞋去追,安命从屋外进来,见他动作,问道:“公子,您要做什么?”

后者一顿,伤处发作,他缓缓抬手捂住心口,面上涌起薄红,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没事!”

鹤青径直进了西厢,迎门便遇上正要出来的李召。

男人轻笑,几人里头只他已经恢复如初,离得近些,鹤青身量只到他下巴,宽肩窄腰,十分威武,“小鹤,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什么事?”

李召双眉压着眼,看着她,道:“我走之前将李慈托付在范家书院,如今士真的事宜处理完毕,但金明城内究竟是什么情形咱们都不清楚,我想回去看看。”

鹤青应声,李召却没挪步子,魏从曳带上他是为了确保士真被策反后,身边有人熟知其大小关口,但是遗憾也是万幸,他这些年日日牢记于心的东西并没有用上。

看着面前女子,李召从怀中拿出一件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犹豫了一会儿,豁出去道:

“小鹤,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一直想送给你,你看看,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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