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欲言又止:“……”
李召呛了口酒,抬手要劝她,“咳,那,那什么……”
后者一把拍开他,道:“但该说的我还是得说,那,那勾栏瓦舍里混了半生的人还有从良的时候……”
“你呢?你什么时候……才,才敢给自己一个以后?!”
李召的手登时顿在原处不动了,鹤青亦是怔住。
而藏身在院门外的人抬眼看着身前那不知被哪只蠢鸟儿啄过的,指头大小的青果子,心思却飘出了天外。
“你活得这样,这样……”翠红咽下“让人难受”四字,强冷着一张脸,“像个窝囊废!”
鹤青沉默地放下碗,半晌开了口,话却是对李召说的,“小红醉了,李召,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去。”
后者掩饰一般摆了摆手,忙道:“没问题,我这就带她回去。”
翠红闻言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喊着我没醉,李召顾不上那么多,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大步出了院子。
伺候的下人大约是听到院内动静,全都自觉离得远远的,魏从曳犹豫了一会儿,但脑子里空白一片,就算是这样闯进去,占了她片刻安宁,大概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天色渐晚,不知过了多久,树荫终于融入黑暗里,他动了动站得发麻的双脚,正打算回主院,从月门前过时,却见院内石桌边的人摇摇晃晃站起,没坚持多久,就“啪”的倒了回去。
“小鹤!”
去而复返的李召疾步冲过去将人扶好,温声唤她,“小鹤,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摆手,想自己站稳。
李召却没有要放的意思,牢牢抓着她的手臂,“别乱动,我送你回房。”
鹤青用力一挣,再次晃了晃,那双眼沉默地望着男人,就在后者觉得她想说什么的时候,鹤青打了个酒嗝,道:“没事,我自己可以。”
明明已经醉了,她仿佛周身依旧有一道无形的障碍,叫李召就这么立在原地,瞧着她歪歪扭扭回了房,末了,只能拿桌下的酒坛撒气,抬脚轻轻点了一下,酒坛子咕噜噜往前滚。
他一哂,方才还有大半,剩下的,竟全被她喝光了。
魏从曳再不留恋,趁被人发现之前,匆匆回了主院书房。
前后脚的功夫,影子诡六跟着进来,“公子。”
魏从曳回神,问:“有什么情况?”
“果真不出您所料,您和奚云公子去花楼的消息一放出去,克伦果然放松了警惕,今日黄昏便进了城。”
诡六神情有几分凝重,道,“但他身边跟着数人,我等稍近些,那些人便格外戒备,看样子,身手不低。”
魏从曳点头,“我知道,颜余善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江湖人,你们且小心,未摸清对方底细前,行事不要勉强。”
“是。”
“南宁侯府那边有动静吗?”
“小八叫人传回消息,说南宁侯已经赶回来,不过他做事十分谨慎,恐怕与我们会面,也不会选择出府。”
魏从曳拧眉,“这老匹夫……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叫人钻了空子。”
说着,他又道,“这样,你让小八通知奚云一声,记得细细排查府中上下,瞧着面生可疑的,不要轻举妄动。”
诡六不禁道:“公子,你说克伦这次回来,会不会为了夺权而……痛下杀手?”
“单论他或许不会,但颜余善掺合进来,可就不好说了。”魏从曳笑了笑,道,“若我是克伦,现在有什么选择?”
诡六想了想,道:“一是杀了南宁侯栽赃给公子和奚云,再借南王的势力除掉您,顺理成章接手奚云背后的势力,但届时他要面对的,便是两股势力的反扑,此法不易。”
“二是杀了奚云,逼南宁侯就范,若南宁侯余威犹在,以此掌握士真一派最是省事,还能借整个南宁侯府势力和公子像抗衡。”
魏从曳捻了捻手指,道:“又或者一不做二不休,选个合适的时间,去手足、弑亲父,再将我们一锅端了,联合南王攻下金明城,整个遥疆立时易主。”
“他敢这样回来,一定有让他有恃无恐的东西存在……”
诡六闻言,双手抱拳:“公子且放心,我等必拼死护您周全。”
魏从曳摆了摆手,“谁的命不金贵?能活着最好,你们这几日辛苦些,仔细把人盯紧了,尤其是那些江湖人,样貌特征、所用何种兵器,咱们早摸清对方的底细,便多一分胜算。”
天高皇帝远,便是死得再悲壮,为君者顾大局,不以小生五念,充其量可惜了一枚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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