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小鹤……”

耳边一道温和的男声耐心地喊他,“别装睡,我弄了些药,你拿去涂一涂手上的伤。”

“滚开……”她睡得正好,被人打扰,顿时满心烦躁。

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察觉对方的意图,鹤青眼也不睁便将两手护在怀里,整个人缩向墙角。

对方轻笑,“躲什么,赶紧把手给我看看……”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手?”

“躲我做什么?我是你师傅,还能害你?”

男人啰嗦起来不比女人差,耐心耗尽,她嚯地睁眼,怒瞪着男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师傅?”

后者一身白衣,却十分不修边幅,胡子邋遢,满头乱发,他放下手中装药的小碗,笑眯眯道:“不是说好了,我们俩比一场,输的人要叫赢的人师傅吗?”

她不屑地撇嘴,“我有答应你?不是你在自说自话吗?”

白衣男人满脸无所谓,“那我可不管,你和我交手了,就代表你同意我的提议,现在我就是你师傅。”

他们身在一座空荡荡的佛教宝殿中,却没有一人有敬畏之心,自角落不晓得名号的佛像被转过去对着墙壁,香炉缺了半只耳朵,更不提内里空荡荡,没有半点香灰。

半躺在几个蒲团上的女人听不下去了,笑骂:“白二,你欺负个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小孩儿?”白二转过头,煞有介事道,“你要是瞧见小鹤杀人的场面,就说不出她是小孩儿这种话了。”

“老娘乐意,”罗娘子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小鹤,你过来,姐姐给你看好东西。”

鹤青谁也不想搭理,只想回去睡觉,她一言不发从墙边站起,白二自以为她要去罗娘子那边,忙抬手一拦,鹤青不耐挡开,两人立刻又交起手来。

“哎,你这小丫头,师傅是为你好,你当那女人有多好,当心拿你试毒……”

鹤青的个子才到他胸口,专攻下盘最容易,偏生她性子不服输,一双手尽往人脸上招呼。

白二应了十几招实在不耐烦,制住那双满是细小伤痕的爪子,另一只手提溜过她的衣领。

鹤青不甘地挣扎,被一把掐住了脖子,当即如炸了毛的野猫,张嘴便对着眼前的虎口咬了下去。

“嘶!”

魏从曳痛地倒抽一口凉气,忙将手上的瓷盒放下,附身捏着女子柔软的下巴,不妨对方猛地睁眼,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黑沉沉的眼里满是怒气。

“咳……庆儿,”他顿住身体,皱眉瞧着被咬着的那只手,动了动,手指划在她温热的脸上,“松松口?”

“你是谁?”她睡迷糊的时候算少,警觉回来得更快,下意识抬手便扼住眼前漂亮青年的脉门,极快略过他身上暗纹外裳,腰间佩玉,“谁派你来的?”

魏从曳一愣,瞧着她认真的眼神不似作假,心中一惊,试探地问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我是谁?”

鹤青闻言不禁皱眉,更是避嫌一般松口,只是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没有急着拿开,仿佛要叫她瞧清上面发亮的口水。

她侧头打量着周遭环境,屋内陈设简单,除了桌椅、她身下的床,只窗边梳妆台显示这是个女儿家的房间。

她顺手往枕头下摸去,匕首上熟悉的纹路和脑海中的画面一样,消失的记忆顺着这个切入点瞬间灌入,颈边刺痛让她额角一抽。

鹤青拍开青年还想往脸上摸的手,问:“……你做什么?”

说着,目光指向魏从曳正用手帕擦掉口水的手,后者耐心解释,“给你上药。”见她撑着手缓缓坐起,还伸手扶了一把,“拔毒的时候心急了些,伤口疼得厉害吗?”

“还好。”鹤青看了眼外头,这才想起来问,“翠红呢?我好像听见她的声音。”

“在给你熬药。”青年极其自然地将她衣领拨开一些,“她说你的伤口隔上两刻便要检查,忍着点,我帮你上药。”

凉悠悠的药膏反倒缓解了疼痛,鹤青盯着近在眼前的脸,浓密的睫毛如鸦羽一半在下眼处投下阴翳,眼尾像是天生发红。

天下之大,偏偏是他,长出这么个似妖非人的模样。

“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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