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袋上扣着贝雷帽,穿着英伦小披风的眯眯眼青年。

看上去像个麻薯团子,带着布艺包装,有着豆乳馅儿的那种。

不过此刻说这人是眯眯眼也有些不太妥当了,因为从那个青年瞧见熄烨开始,那一双翠光潋滟的眼睛就睁开了,此刻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黑发少年。

他口中毫不掩饰地念叨着,“......唔唔,原来是这样.....那东西是怎样的运作的呢?有趣,本侦探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呢?”

“?”

猛地听见用词稚气的人声,熄烨抬起头来,嘴里的草莓大福突然有点咽不下去,“啊......咧?”

他歪着脑袋回看过去,对着青年摆摆手,“你......在干什么?”

是没有见过的,非常奇异的人类行为,难道会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需要记录下来吗?熄烨在心底暗搓搓地盘算着。在诱拐公主这一方面,他一直是个勤劳善学的好孩子。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不,你真的是人类吗?小狗狗?”青年,也就是江户川乱步放下了手里的眼镜,相当自我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直白地嚷道,“乱步大人对你很感兴趣——”

哦豁。

熄烨闲闲的动作一顿,轻飘飘地掀了掀眼皮,“哦?”

一般人大概会拍案而起怒骂回去一句“你才不是人”了,可惜某只也确实不是啥子人类。

于是他就大方地承认了。

“哦呀呀,原来是这样吗?怎么看出来的?”熄烨笑眯眯地回答,轻轻咬了一口草莓大福,露出里面鲜红的果酱内陷。

黑发少年遗留在阳光里的脸笑得人心底发暖,红瞳轻飘飘的落在青年的眼睛上,有种微痛的灼烧感。

有意思。

能一眼看出他本体并非人类这一事实的.....普通人?当然应该被给予更高规格的耐心,说不定有这人什么适用于凶兽的价值呢。

“什么嘛......”江户川乱步一眼看穿了某个懒洋洋打牙祭的凶兽内心的想法。他撇了撇嘴,气呼呼地回答道,“乱步大人才不是什么普通人啦,乱步大人的异能【超推理】全日本第一厉害的——”

“哦?真的吗?”黑发少年脸上一派的天真懵懂的面孔,嘴角却暗中勾了起来,像是某种恶劣的刑罚,“我看不是呢。”

经过这么多天混迹在人类中的生活,熄烨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了这个国家名叫日本,他身处的地方叫做横滨,而这里拥有灵力力量的人类被称为异能者,各有各的展现形式,不尽相同。

然而眼前的青年显然不属于此列。

他体内的灵力平稳,涓涓细流,像是山间叮咚作响唱着歌前行的溪流,透着夏日玻璃汽水的味道,又像是清晨一阵卷起阳光的微风。

但就是不像异能力发作的形势。

真正异能力发动的场面可不是一个鼓风机能做出来的。

就比如小先生。

中原中也施展自己的重力异能的时候,他身体内里的灵力也透着一股硝烟味儿,那是芬芳滚烫的玫瑰香也压不住的刺激观感,玫瑰汁水肆意在枪管上横流着,化作了某只凶手心头难以纾解的酥痒。

更有意思的是,当他们家亲爱的力量暴动的时候,小先生体内的力量也会像野兽一样狂躁地冲撞,想要带着高高在上的威势想要冲破桎梏,却又一次又一次被挡回去,看得熄烨心头发痒,恨不得捉来玩玩儿。

“真可爱。”黑发少年总结道。亲爱的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哪里都可爱,漂亮的让人心神发颤。

好像捉回来细细品尝啊。

“?”江户川乱步疑惑地看了看某个自顾自发呆的怪人,出声询问,“你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不懂。”黑发少年回过神,目光嫌弃地扫过青年侦探手里享受着的豆乳盒子,“这是甜蜜的烦恼。”

你个小孩子懂个鬼。

“乱步大人不是小孩子啊喂?我明明超可靠?”江户川乱步抗议道。

“是是是——”熄烨嘴里含胡地敷衍,他正要开口再问问眼前的麻薯团子别的事,例如这种东西是怎么看出来的,余光却瞟到了另一道黑影。

“聊得可真热闹啊,加我一个怎么样?”

......

太宰治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底......啊不桥底。

他出声后,整个闹哄哄充斥着幼稚拌嘴的餐桌突兀地停滞了一瞬,两双亮的反光的眼睛“刷刷”地转了过来。

“是你呀。”熄烨笑眯眯的,“上次湿的黏黏糊糊的怪人。”

江户川乱步倒是浑不在意地瞟了他一眼,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的草莓小蛋糕。

“......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宰治的鸢眼委屈地耸拉下来,波光盈盈的,像是闺阁小姐在看着什么负心汉一样,“我那么狼狈的样子......不全是因为你吗?”

这几个字词青年咬字咬的暧昧又模糊,冲着另一个少儿不宜的方向脱缰而去了。

不过跟他同桌的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就是了。

江户川·一眼看破·乱步:“你不就是落了个水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方式说出来啊?”

熄·毫无羞耻心·烨:“乱攀关系让我们家亲爱的误会了的话,杀了你哦?”

“......”人间疾苦,太宰落泪。

不过......太宰治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坐下来,微笑着反问,“你们家亲爱的?”

这种小狗狗找大狗狗的恐怖情景,惊悚小说里也没有这么写的吧?

“不然难道是您这位用词不当,神情恍惚,掉河里被人家捞上来还不知感恩的先生家里的亲爱的吗?”熄烨嘴毒地反问。

半眯着眼的黑发少年像是只阳光底下打盹的猫儿,骤然听见有人要把自己心爱的小鱼干儿划分给别人,于是恶声恶气地“咪呜咪呜”地哈气。

“那当然!”太宰治难以置信地肯定。他挤出一双星星眼,眼神清澈透亮的像是不知事的三岁孩童,“中也没告诉你吗?他可是承认过他是我的狗啊?”

“你怎么不知道啊?”他无辜地抬眼看人,又惊讶地捂住嘴,“我说漏嘴了......你不要生气哦.......说不定中也也有自己的苦衷呢。”

茶里茶气的太宰治差点儿被这味儿熏到自己。

太宰治眼睛里粼粼的鸢色后边涌动着算计冷光,笑容却依旧像一朵风里飘摇的小白花一般纯洁无瑕。

虽然很想吐没错,但为了驯服这一头疯犬,这小小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说的是真的?”不出所料,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向江户川乱步求证,“这只滑不溜秋的腻歪生物不是自己编的?”

江户川乱步从吞咽的间隙抬起头来,“是真的哦。”

虽然这位先生显然隐藏了某些事实,不过为了喜闻乐见的翻车趣味,名侦探并没有点破这一点。

“哦,好的。”黑发少年应声,声音倒是相当平淡。

一点也看不出来下面滚滚岩浆的汹涌澎湃。

他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的巨响,“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引来旁人有些惊惶的目光。

黑发少年倒是不在意,他的血眸颜色新鲜的就像是刚泼出来的一样,里边瞳孔紧缩成兽样的玻璃碎片,一瞬不瞬地锁死了鸢眼青年。

像是被冒犯了私有领地的大型野兽,他缓缓伸出手来,一把提起了太宰治的衣领,狠狠地抓过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只是个......小虫子而已。”黑发少年的两根玉白的手指缓缓扣住了太宰治的脖子,一点点发力,他的神色是梦幻般的平和安静,任由胆敢冒犯的猎物溺毙在窒息感里,“宰掉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是亲爱的身上一个小小的,甚至只是言语上的,别人的烙印而已,想要抹去当然是轻轻松松的。

太宰治被捏住了命门也不慌张,反倒是放松了身体,任由少年掐着,“......啊呀,你好像真的很很生气啊。”

他当然很生气,他都快气疯了。

本来好好的,独属于他的,小心翼翼看护的,舍不得用力碰的珍宝,怎么一眨眼就被别人健足登先了?!

还他的狗???

嫉妒暴虐疯狂的情绪搅合在一起,在熄烨的心里翻来覆去的涌动,酸涩又粘稠地覆盖了每一寸褶皱。

“杀了这个卑鄙的家伙,掰断他的骨头,一点骨灰都不要剩下!”黑发少年心里就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他嗓子发干,仿佛是有什么肮脏的字眼即将滚出,刮得生疼。

“我怎么会生亲爱的的气呢?”熄烨的脸上是诡异的柔和,酒窝盛满了甜蜜的毒浆,倒是显得唇瓣恐怖的鲜艳,“.....我只会生你的气。”

他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听话的孩子,或者是宝石棱面的脏灰,明明原来喜欢的不得了,此时却觉得碍眼的很。

“我只是......觉得你太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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