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

两位大厨刚忙活完,张大胖清扫掉泔水桶去大厅喊伙计吃晚饭,钱大一双手揉在围裙上擦水。

中间的桌子上摆好饭菜,衣可不蔽体屋能不挡雨唯有嘴巴不可辜负的萝卜抢先占了位。

馒头就菜,吃的贼香。

前几天掌柜白莲花回去江州探望家中,没了她一张利嘴,客栈里都松散自在不少。

“大哥,我,我饿了,想吃碗面。”钱小满跑到这里,看着桌上饭菜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萝卜,撸起袖子道:“我自己来做。”

钱大手还没擦干,呵呵笑道:“天冷胃口好,等着啊,我来和面。”

说罢就拿起瓜瓢忙活。

“我来帮忙。”钱小满洗了把手,跟着打打下手。

一旁啃馒头的萝卜吃着吃着,馒头似乎不那么香了。

客栈里谁不羡慕钱小满有个大哥,整天挑拣花样做饭给她吃,生怕她饿瘦了二两肉。

“小满,等会给我留一碗呗。”萝卜啃着馒头味如嚼蜡。

钱小满切着葱叶,应道:“好啊,给你留一碗面汤。”

萝卜:“……”

面煮好了,盛出来三大碗,萝卜如愿得到一碗。

剩下两碗被钱小满端去后院,敲响房门时,权轻白正坐在屋里读书。

“天冷,吃点热乎的。”钱小满走进屋里,摆上两碗热腾腾的面,见权轻白手里拿着本书,就问:“看的什么书?”

权轻白盯着桌上两碗面,吸了吸鼻子道:“《即谷游记》,随便翻两页。”

“于丹婴写的,值得一看。”钱小满挪开凳子坐下,招呼道:“坐啊,趁热吃。”

面条粗细刚好,汤汁飘着油花,点缀少许葱花,香气扑鼻。

权轻白坐下,没问为什么吃面,只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随后筷子在碗里一搅,翻出卧在碗底的荷包蛋。

“这面,怎么一股子醋味。”他大口吃着面,泪水滴落面碗里,冲散了面汤上的油花。

“三柳县这里的口味,煮面爱往里加点米醋提香。”钱小满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道:“我有个故人,生辰也在冬月,比你晚两天,她是冬月十九生的。”

权轻白抹去泪水,不敢抬头,“没听你说起过,他现在何处?”

“她啊,遇上点事没想开,死的那年才二十岁。”钱小满嗦了口面,对上权轻白通红眼睛里的讶异和抚慰,他这双枯木色眼眸,不需要开口做任何表情,就能毫不遗漏表达出他想表达的。

“她名字叫颜冬,红颜的颜,寒冬的冬,颜冬。”

权轻白垂下眸子,“他是男是女?”

“女的,姑娘。”

钱小满忙着吃面,不晓得权轻白为这四个字暗暗松了口气。

少年的眼眸藏得住他想藏住的,比如此刻心中侥幸,比如得到青皮橘子时候的欢喜,比如目送她离开时候的不舍,看到她系上荷包时候的欣喜,闻到她下身葵水气味时候的惊愕,和初见时候的难以言说……

过了两天。

屋檐上积雪化的差不多了。

草木花间的后院,本是空地的地方建起一间戏园,耗费三年,今日挂的牌匾。

花间堂。

尽管戏班子不刻意宣扬,眼下来此观望的人却不少,忙的张富贵跟几位当地有头有脸的客人一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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