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视野开阔,大堂里明光暗流,人影错杂。

“沈老八江湖上有个外号叫活阎王,晓得怎么来的?多年前有一小门派得罪了他,下场是被端了老巢,没留一个活口。沈老八那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除非对方的实力高于他。”乌鸦一手抚摸着围栏的雕花,视线洒在大堂各处用以捕风捉影。

钱小满学他摸起了围栏,“记得听你提过和巫山门有点过节?”

“嗯,我杀过巫山门一个人。”乌鸦说的毫无波澜,扭头看着她笑,

“几年前我四处漂泊,没钱喝酒时看到衙门贴的告示,巫山门玄字号杀手犬牙赏金百两,也是机缘巧合让我取了他首级,换来几顿好酒。”

浪迹江湖的人生死都在刀尖剑刃上,容不得片刻喘息,夜半三更走在阡陌小道或是阳关大道,能喝上一壶好酒,纵使遇鬼诛神也半点无惧。

“后悔没早些遇见你,蹭你一口酒喝。”钱小满目光回转,忆起乌鸦那时的满身刀痕,晓得他孤苦无依漂泊江湖多年,现如今找到了归处却仍在漂泊,和他交情愈深,钱小满愈觉得自己万不该留在三柳客栈老实做个戏本先生,车马奔波不失为一种快哉活法。

乌鸦手底下缺人手,不止一次说起要把钱小满留在身边,之前她总说舍不得抛下自己大哥,后来写戏本给大哥赚够了彩礼钱,在她踟蹰动身时,权轻白来到三柳客栈。

权轻白,权轻白。

钱小满心中默念两遍,突然发觉自己简直丧心病狂--权轻白一个黄毛小子,毛长没长齐都两说,她二十多岁年近三十的老菜梆子,怎能对他有非分之想,罪过啊罪过。

想到此处,她连连叹气。

“有烦心事?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乌鸦笑问道。

钱小满老脸一黑,“说点正经的,你说沈老八此次来百花阁又要兴什么风浪?”

乌鸦忙正色道:“说点正经的,我看你小子怀春了。”

“......”

钱小满脸更黑了。

“年前你来信说过新来了个账房先生,虽是一笔带过,可出现在你笔下,哪有随意提及一说。”乌鸦不敢说自己最了解钱小满,但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这般了解她。

“我老大不小的人,不合适啊。”钱小满双手捂脸,长出了口气。

“可你这具身子与他年纪相仿,你与他正合适。”乌鸦说道。

“不行,我过不去那道坎。”钱小满松开脸颊,模糊听见不远处有人谈论什么黑底青鸟幌子,四周声音噪杂听得不真,问道:“我好像听人说什么黑底青鸟幌子?”

乌鸦眉头一拧,“黑底青鸟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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