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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在车上迷迷糊糊睡多久。

车再停时已经抵达外人口中无法查询到的闻时礼私宅。

午夜十分。

时盏惺忪睁眼,看见男人斯文英俊的脸孔近在咫尺,他倾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车内没开灯昏淡环境下她朦胧地总觉着他眼底薄凉得厉害。

“到了?”

“嗯。”

时盏微动身体,盯着他:“你刚刚眼神好吓人。”

“嗯?”

他轻应转脸对她的眸。

距离不过几厘米闻时礼的薄唇渐渐抬出温柔笑容哪怕半分也融不进眼底但表面看依旧好看得如万里春风过境。

他很欠地说:“想看我笑的话,大可以直说,我可以勉强满足你。”

时盏无语,剜他一眼。

像是很喜欢看她的小表情闻时礼轻笑一声手指勾勾她鼻尖儿后抽身,开门下车。

车大灯明亮。

闻时礼绕过车头,替她拉开车门时弯唇:“骄傲的小千岁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时盏一脚刚沾地,随着男人话音,视线不由地看向屹立在面前的高高建筑。

那是一栋典型的英式独栋别墅,七大层像座城堡似的,在冬日的深林里显得神秘莫测,月色下,能看清整体外观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闻时礼带着她穿过前方园林的冬青西府海棠,林荫月影中,昏暗里,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落在她腰后,却没有逾越地搂上。

走到半路,闻时礼打破沉默:“我记得恶的渊薮里有一句话,说爱从来不是剥夺占有,而是克制付出。,结局倒是挺遗憾的,沉萧至死没学会什么是爱。”

“”

时盏脚步一顿。

恶的渊薮是她09年出版的系列书之一,而沉萧是本书男主角,一个罪大滔天难以被救赎的恶人。

时盏回头,发现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于是。

她直奔主题:“你还看我写的小说?”

闻时礼的手悬停在她腰后,同她说话时,会刻地微微含胸低头,以维持两人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他懒懒丢一句。

“就,随便翻了翻。”

“随便翻翻?”

“对。”

“哦。”

时盏没有再追问,也没多想,所以自然不会知道

有无数个夜晚里,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在一盏孤灯旁,捧着她经手每个字的书,辗转,细读,随之情绪起伏,又独自在深夜里黯然神伤。

闻时礼示她往前走,顺嘴岔开话题:“你看这一路的西府海棠。等来年三四月花期一到,花开芳菲,漂亮得很,到时你再来看。”

时盏没犹豫地拒绝:“我才不来。”

“怎么不肯来?”

问完,他赶紧补充,“我不乱来行吗,你看我今晚不也什么也没做。”

时盏没点头应允,也没再拒绝,好脚下踩到一截不小的枯枝,吱呀一声断掉,她顾着吐槽:“你这儿一个路灯都没有,黑黢黢的。”

男人自她身后绕到前方,用脚踢开路上的碎石树枝:“你跟在我后面。”

时盏再落脚,果然平坦不少。

到门口,闻时礼输密码的间隙,时盏回头看来时的路,又黑又阴森,没开花的西府海棠冬青都如鬼魅,在暗处张牙舞爪地生长着枝亚。

她问:“你都不请人清理下吗?”

一顿饭吃下来都六十多万,也不像是请不起园工的人。

闻时礼给的回答很简单。

他说:“懒得。”

门推开,闻时礼揿亮客厅灯,时盏看见里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丝织壁纸,羊毛吸音地毯,水晶流苏大吊灯,以及香樟实木摆架上的各类工艺品。

时盏相中一片铜制脉络树叶,她抬手一指:“我要这个。”

像个不讲道理的入室强盗。

闻时礼弯腰换鞋,根本没抬头看她要的什么,敷衍至极:“给你给你,都给你,想要什么随便拿。”

时盏不吝夸奖:“真大方。”

说完低头一看,发现他的鞋柜里有很多白色一次性拖鞋,于是好奇:“你这里经常来客?”

“不。”

她又问:“那你准备这么多一次性拖鞋做什么。”

闻时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蹲在她脚边,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应该是给她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中途放回,拿了双自己的黑拖鞋放在她脚边。

时盏困惑:“我就穿一次性的。”

也不知为什么,闻时礼表现出非常强势的拒绝:“不行,你穿我的。”

时盏低头,脚边那双黑色男拖十分不合脚,她索性自己伸手取一次性的。

却被修长手指一挡。

他朝她温温笑着,眼底却布满强势:“听话,穿我的。”

时盏皱眉,她不喜欢被安排。

“我不要。”

刚说完,脚踝上一凉。

时盏错愕,低脸。

闻时礼手指很轻地握住她的脚踝,托起在半空,他单膝蹲在她面前替她换鞋,头顶发丝乌黑浓密,指尖很凉。

这男人是真的很会。

时盏却表现出抗拒,弯腰拨开他:“我自己来吧。”

闻时礼倒也没执给她换,不动声色地关上鞋柜门,掩住堆满几层隔板的一次性拖鞋后,起了身。

对于陌生环境,时盏多少有些拘束,往沙发上一坐后,便没有再移动。

闻时礼就在另一端坐下,拿起遥控器,调开电视。

两人各坐一边。

周围安静得只有电视音,过了一会儿,她转头发现闻时礼似累极般,蜷在另一侧,一只手肘屈着枕着脑袋,一只手大喇喇地垂在一旁。

又等了一会儿。

时盏站起来走过,停在男人面前,喊了声闻时礼,没有得到回应。

又喊了声,还是没应。

时盏轻轻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闻时礼。”

“”

男人糜哑着嗓音哼唧,“嗯?”

时盏:“要不回房间睡吧,你告诉我,我睡哪个房间?”

电视还在播放着。

刚睁眼的闻时礼,恍惚迷惘间,越过身前时盏,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明媚阳光下,雏菊般清纯美好的少女穿着白裙子,在花圃里奔跑,灿烂地对着镜头笑得甜美,灵动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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