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黄昏是粉与橙交接的朦胧颜色,缠绕在天际的云霭呈现絮状,断断续续地漂浮着,骤然覆盖过路灯黯淡的微黄色。
很好看,但是越好看赵伶仃就越生气。
她面无表情地走在一朵橘色的云朵下面时,恰好与衣服上带着轻微皂角气味的男生擦肩而过。
“伶仃同学,”这个面色疏冷的俊秀少年忽然开了口,看她微转过头,把手里的一页材料递过去,“下周是古典乐的小测。”
是臣栖。
赵伶仃浏览了一下,疑惑道:“演奏?可是我刚刚上了一周的课。”
还逃掉了一半。
“不计分,你就算拉一组音阶他也会夸你太棒了的。”
瞥了还没抬起头的她一眼,臣栖语气平淡,“需要我告诉你音阶是什么吗?”
太羞辱人了。
“哆来咪发唆拉西,”赵伶仃声音平直地看过来,感觉今天真是事事不顺,看到最想钓的大鱼也没了逗趣的念头。
特别是想起另外一个推荐信正是落在他手里,就更加憋闷。
于是她索然无味道,“多谢你,下周见臣栖同学。”
她摆了摆手,转身要走,晚风把她散开的发丝吹成柔软涟漪的形状。
“等一下。”
赵伶仃讶异地顿住脚步时,臣栖也有点不自然,但还是抬了手示意她,“你嘴唇旁边沾上了奶油。”
橘色的云朵转换成浅桃色,而少女抿住唇边的一条流苏是温柔梦幻的孔雀蓝,就要在闪闪明亮的光线里展开翎羽,是过分飘逸而美丽的形状。
摸了摸脸,赵伶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刚刚吴阿朗想喂给她蛋糕时不小心撞到的,再想起这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就更觉得丧气。
不知是怎样早死早超生的念头促使她问出了口,“你知道《资本主义与自由》的作者是谁吗?”
臣栖换了只手拿球拍,蹙起眉头,“米尔顿·弗里德曼,怎么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个臭名昭著的渣女都总是微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噎死个人,然而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对方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低落下来。
没怎么,就只是答错了而已。赵伶仃觉得这已经不是幸运女神垂不垂青的问题,完全就是跌入屎坑了。
她破罐子破摔地指了指脸,问他:“帅哥,你看这是张什么样的脸?”
臣栖:……
不用他回答,赵伶仃自嘲地哼了一声,自主揭晓答案,“这是一张有毒的脸。”
目送少女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成一一个点,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搭,来人好奇道:“你在看谁呢?”
“没什么,”臣栖收回视线,就着球友的手臂勾出来两只网球,“我才该问你,再不出来我就只能去找人爆破下水道了。”
说是去上个洗手间,结果一去就是十五分钟不复返。
球友笑嘻嘻地撞撞他肩以示歉意,随即啧一声,“兄弟你这可不能怪我,刚我上楼刚好看到了从吴阿朗派对里出来的室友。嚯,你猜怎么着,大明星骗他女朋友飞.叶子被抓个正着,结果被糊了个满脸的奶油蛋糕,场面异常尴尬,在场所有想追求他女友的哥们都笑出了声。”
臣栖掂了掂球,声音淡淡,“赵伶仃?”
“在我们学校能掀出来这么大水花的还能有谁?必然是她啊。”球友遗憾地摇摇头,幸灾乐祸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同情之意,“但是大明星也是倒霉,刚好撞枪口了。赵伶仃按理说不是脾气这么不好的人,就算是玩过了一般也是私下解决,不会把人弄得这么下不来台。”
“怎么说?”
“难得你也对这事好奇。”球友惊讶地看他一眼,有心想问他是不是也有点那个意思,但转念一想,牛顿就算今天劈开棺材板这位也不可能动凡心,于是就丢开来,简单概括了一下顶尖学霸之间的推荐信之争。
球友还笑,“今年这剑桥老头的推荐信市场太紧俏,你倒是早就拿到了头等舱的票。嗐,要是咱两能换一下就好了,说不准我就能拿这名额一举获得美人青眼了。”
他还在这里摇头叹息,再一抬眼臣大帅逼已经捏着球站在球网另一侧,看他迷惘地挠挠头微勾下唇角,抛起橄榄色的绿绒网球,“来了。”
黄昏铺就在少年的背部,迎面过来就是意气风发地发着光,就连隽秀的眉宇也足以吸引路过少女的视线。
慌里慌张地扑身去接球,这球友也好奇,到底是怎样清纯完美的少女,才能俘获这兄弟的心呢?
总计不会是赵伶仃,球友非常自信地想。
而对于心情郁闷的赵人渣来说,接下来的几天也算是平静的相安无事。她手捧BMO复习材料鏖战到天明,计算器都在这样的高负荷使用情况下不堪其负,连换了三个卡西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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