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涵养还残留那么几分,从椅子上站起来时,他已经扭上秧歌了。
“谁撞了我的车?”困中惊坐起的周北嗣被安全带箍在座椅里,他保持着起身的动作几秒后,像是认命一般又窝了回去,和驾驶座的人对上眼后无情地告知:“撞车……赔钱。”
“扫码加我,撞车赔钱。”林诺边解安全带边给周北嗣加了一句。
困倦感不再缠上来的周北嗣有样学样,手上跟着动作,嘴里跟着林诺重复:“扫码加我,撞了我的车要赔……林诺。”
“……为什要赔我?不能赔你?”
喝醉酒的人不经逗,话也会变多,情绪更是会放大很多倍,平日里假正经惯了的周北嗣……这是林诺逮着就会死命逗的难得机会。
“车灯是我的,赔我没赚一分钱,还会倒贴钱。”
左侧车尾灯不幸全身心遇难。林诺抬指点了点身后斜靠着车门的高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心虚到把略微有些黑的地下室都照亮了。
“你觉得我一个月不吃你做的早饭……值一个车尾灯吗?”
“……”周北嗣起身往林诺身上贴,他完全把人当靠垫压在原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顺着眼尾的余光匆匆瞥了一眼受难车尾。
“你别太过分……你知道你有多重吗?”林诺一只手扒着车屁股,一只手半扶着腰,抵死捍卫女司机的尊严。
“嗯。”
有人光说不动。山似的阴影遮盖着林诺,她彻头彻尾被人箍压在身前,丝毫动弹不得。
“林诺。”
青筋暴起的林诺咬牙坚持:“起来。”
不待林诺再开口,头顶上方的山配合地闷声笑了几声,愉悦的心情顺着震颤的胸腔共鸣至林诺的背脊和耳侧。
地下室的黑暗并没有掩埋住林诺渐红的耳尖和……脸颊。
“周北嗣……你要我的命直说就就……好,”话说的太急,林诺不仅耳尖和脸冒红,脖颈更是红的滴血,“何必使这么龌龊的……手段。”
“你娶我回家吧,林诺。”
“……”林诺的脊梁似是又弯了一截,她的额角泛着水光,累得着实不轻。
“你娶我回家,林诺。”
“先不论你有没有……毛病,”林诺维持着动作,尽量心平气和地哄人,“你先……先从我身上起来,我不当也当不了猪八戒!”
“林诺,我的车尾灯不要了,换你娶我,”周北嗣略微起身,抬手扶着有些打软的林诺,他回想着不久前方英的话,轻声道,“这样以后就再也不会姓梁了……”
背上的重量倏然卸去,在那微妙的一刻,压在肩处接近十三年的重担像是被周北嗣轻易带走了。
轻飘飘的人将要迎来崭新的人生。
“你其实大可不用这样费劲心思去和他周旋。”
林诺:“你什……”
“我见过你父亲。”
诺诺冷心冷肺都是假的,她那个时候遇见的人多数都各种意义上的抛弃了她,就连林海那孙子最后也还是骗了她。
“帮新阳打架那晚,我们在车站台遇见了。”
诺诺那个时候疯了似的想改名字,林海说他可以娶了诺诺,可那时候十五岁能结什么屁婚啊!更别说,诺诺一直比较排斥他。
“他认识你?”周北嗣这句话有点像是颗出其不意的炸弹,林诺只知道傻傻的顺着话问。
“算认识,我去找过他很多次,他妻子认识我。”
“聊了什么?”极度敏感的旧人被说出来却转移不了林诺一点儿注意力。
“还没聊什么,他就开始笑话我喜欢你,”周北嗣把人抱在怀里,弯腰亲昵地蹭了蹭林诺的额角,“我就打了他。”
后来林海在老家娶了个媳妇应付家里人,生的孩子是个男孩不错,但却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
“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不会一心想着让你和他和解,”周北嗣呼了一口气,把话续完,“林诺。”
诺诺说是和那个家断了,但还是会定月在她妈给她办的卡里打钱,后来听说她妈怀了孕,在兰埔医院养胎,诺诺便拜托林海把那张卡送了过去。
“不要怕,也不要回头。”
最后林叶却因为钱死在了手术台上。
林诺并没有接话,她抬手时食指轻触了周北嗣的手背,那力道像是羽毛,和她说的话一样:“……回家吗?”
“你背不动我。”
林诺:“……”
“那就只好换我做猪八戒背媳妇回家了,”周北嗣揉了揉怀中人的头,笑着打趣了一句,“要不要下周跟老周回江荆的家?”
诺诺其实一直没从梁家脱离,林海的事让梁国栋一直死咬着她不放。诺诺所有书的版税一直是在和梁家三七分,直到梁月的事发生。净身出户换得脱离梁家,最后是从我妈那借了一处房子才迁了户,但签的合同里明确写着诺诺之后的二十年写的书所有版权一直属于梁国栋的儿子梁新阳。
“好。”
“不临阵脱逃?”
脱离姓梁是她的执念。之前是打算和梁国栋比命长,但去年诺诺突然就变了。
“这次一定不逃。”
“好。”
因为你,执念变成了新生。
从林诺那看:
对姓梁有阴影熬死梁国栋梁月的事做筹码谈判迁户净身出户哄好周北嗣
退可重拾单身,进可等待结婚。双保险式计划,你值得拥有!
从北嗣那看:
拼故事拼故事拼故事拼故事拼故事等着被林诺哄
周北嗣软饭弟弟式坎坷情路实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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