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以南,汉水以北,横亘着秦岭的十万大山。群山西起昆仑,一路向东,绵延起伏近千里,“八百里秦川”正由此得名。在这千崖万壑之间,既有桃源仙境,也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和危险。
熊耳山往西数十里,一座不知名的山脚下,奔涌着一条诡异的河流。要知道中原大地,因为地势西高东低,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是自西向东,而这条河流,偏偏逆地势而为,是一条自东向西的“倒涌河”。
此刻河滩边上,俯趴着一对男女,正是被河水送到此处的傅铮和顾匀亭。
顾匀亭轻哼一声醒来,只觉天旋地转,四肢不能动弹。她强忍周身剧痛,偏头看了看,看见傅铮趴在左侧,生死未知。
坠崖时,傅铮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肉躯为她挡去崖壁的重重撞击。如今自己都伤成了这样,他岂不是更严重?她不敢再想,只张口喊他。她尝试了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
伴着声声虚弱的“傅大哥”,傅铮悠悠醒来。他恍神片刻,看见匀亭俯趴在地,似乎伤势极重。他连忙起身跑到她身旁,也不敢鲁莽的翻动她。喂了她一枚提气的养荣丹,便查看起她的伤势。
一番查看下来,他发现她四肢除了左手,俱数骨折,脏腑也受到极大震荡,若不及时救治,危在旦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自己不仅毫发无伤,还感到四肢百骸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气力涌来。
他依稀记得,坠崖之时,好似额头撞上了石壁,而后头顶滚烫,脑海中满是虎啸龙吟之声,而后便失去意识。
他摸向额头,却光洁如初,唯有满脸的血痂,证明撞破头的一幕并非虚构。他又看向胸口,只见胸口消失的蟠螭纹身,又浮现了。这次不仅不会再消失,那蟠螭血红的双目还向外凸出。他按了按双目,那凸起仿佛同肌肤长在了一起,不痛不痒。
听得匀亭又是一声痛哼,他忙将这些异象抛可到一边,快速扎了个担架,将她轻放上去。就这么轻轻一挪,她已经疼到几乎昏死。他强忍心痛,拉着她往前走去。天色渐晚,山林里已经隐约传出兽吼,他必须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找到二人的栖身之所。
他沿着河流,一路向西,期间不断与她说话,就怕她睡了过去。
“亭儿,你可知这河流为什么这么古怪?”
“傅大哥,你当我是神仙么,事事都晓得,我也是第一次踏足秦岭呀。不过我曾听我爹说,秦岭源自昆仑仙山,是天下龙脉。从古至今,许多的高人曾隐居在此,亦有不少天湟贵胄将寝陵修在其中。想来这样的地方,出现一条倒流河,也不稀奇。”
听得她越往后说声音越小,他心中惶惶,忙转头查看。只见她面白如纸,好似生机全无,他一时气血翻涌,急咳起来。
她心系他的身体,混混沌沌听见咳声,也稍稍清醒了几分,问道:“傅大哥,你将我护住,应当受到的撞击比我强得多,可有内伤?”
“我没有受伤。不仅如此,我从崖上坠落之前,左臂曾被陆懿鸣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可我方才醒来,却发现伤口竟然愈合了,而且全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她弱弱地泛起一丝微笑,他的心却沉了下去。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面色惨白,双手冰凉,正是失血过多之兆,他只怕是脏腑破裂,体内出血,那样神仙也难救。
然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莫说找大夫,就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再走一两个时辰也不见得能找到。
他正苦无良策之时,忽然身旁的树丛里传出了一阵窸窣声。他捡起脚边的石头,起身喝到:“是谁!”
他话音刚落,那窸窣声立刻向远处蹿去,他发足急追,三两下便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他纵身跃入林中。只见一头两丈来长的黑蟒,正死死缠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方才那窸窣声,正是孩子拼命扭动身体,做最后挣扎发出来的。
他立刻飞身上前,一手抓向蛇的七寸,一手擒住蛇的头部,内力一发,只听呲啦一声,那条长蛇被扯成了三段。那孩子痛叫一声滚落到一旁。
他这才细看,那孩子虽面容清秀,但头发枯黄散乱,且周身不着衣物,只用兽皮遮羞。他正心中嘀咕,这荒郊野岭,哪儿来的毛孩子?那孩子却就地起身,跑向那头死蛇,拿出一柄粗制的骨刀,划破蛇身,取出蛇胆。
这一串动作看的他一头雾水,他问孩子:“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那孩子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只瞪着两只眼睛在他和匀亭身上来回巡视。他又问道:“她受伤了,你知道哪里有地方可以让她休息吗?”一连比划了三四遍,孩子终于听懂了,他指了指前方,示意铮亭二人跟他一块儿走。
他见这孩子面相纯善,且匀亭的伤势不宜再拖延,便托起担架,跟在了那孩子的身后,一路向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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