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始望向他,眼中有种掩饰不住的讶异。
陆尘身上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浑身每一寸的皮肤下,游走着像是血液一样、近乎实质化的灵气。
他的境界骤然攀升,以一种极快速度增加着,短短几瞬之间,便足足破了九境的门槛。
“你看起来倒是一脸惊讶的样子,怎么,是没想到我吸收的会这么快吗?”
陆尘遥望向远处的南宫始,后者飘浮在空中,静默地看着他。
那地面上刚出现的一道剑痕深不见底,其中依旧散发着锋锐的剑意,久久不散,威力比之前已经强上了许多。
南宫始没有说话,但心中已经有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个答案。
尽管修炼灵气的法门一模一样,但是无量山之内几乎没有在死前传功的情况,虽然不会排斥,但是这样的行为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境界的提升不止是灵气的增加,那只是基础,最关键的还是有关自己道的领悟。
灵气积攒的速度无非快慢而已,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难度,但是哪怕灵气填满了气海却没有对于自己道的更多领悟,那就算不上真的升境。
所以绝大部分情况而言,都是灵气已经足够了,但是领悟却太少,所以导致卡死在一个境界的事情经常发生。
如果这个时候硬生生将别人的灵气渡给他,那基本上也不会对其有任何的帮助,只是那些灵气会消散在空气中,慢慢化作自然中的一部分。
所以传功这个概念,在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任何意义。
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领悟超过了自身的灵气。
二境的灵气,但是其本身可能已经足够称之为三境之人。
陆尘便是这种情况。
罕有的,他修炼的灵气和同境界的相比已经少到不能再少,但是其所掌握的剑意,已经超出了七境这一境界。
此时褚禾玉将自身的修为渡给他,灵气倒灌,就好像最后一潮的海水彻底冲垮了松动的浪堤,似蛟龙从江流入海,才致使他的修为升的这么快。
南宫始沉吟道:“有趣,实在是有趣,境界超过灵气储备这种例子,我也是好些年没再见到过了。”
一点剑光横空而至。
他不闪不避,似乎像是要测试威力一样,伸手硬生生将那剑光挡了下来;剑意的余波荡漾,身后矿洞中的崖壁齐齐斩开。
一点发丝被切得整齐,在空气中慢慢降落。
南宫始眯起眼睛,望向自己那只手,手心里一道较深的血痕浮现,横框整个手掌,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
另一边,陆尘看都不看,他扶着虚弱的褚禾玉坐在了墙角,神情肃穆。
老人看上去没有之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了,他身体中几十年来储备的灵气全部尽数给了陆尘,尽管自己还剩下了些许,但整个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老人罢了。
他坐在那里,头发灰白,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任谁也想象不到,当年赫赫有名的璞玉大圣,如今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病痨鬼一样,虚弱地用手勉强支起身子。
陆尘没有说话,但看起来似乎又有太多东西想说,然而他最终只是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
眼眶微微泛红,神情坚毅,再没了之前那嬉笑的感觉。
他转头望向浮在空中的南宫始,堕兔长剑微鸣。
“喂,下来受死。”
南宫始看了看手心中的伤口,看上去并没有吃惊;他微微甩了一下流出的鲜血,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望向地面上的陆尘。
“和我想象的差不太多,虽然你剑意的境界很高,但是终究没有九境的实力,就算他强行将自己的修为给了你,你现在最多也是在九境这个门槛上下浮动而已。”他说道,“不是自己的力量总归不太熟练,再加上术还用不了的情况下,你这样可是杀不了我的啊。”
“哦,那你试试就知道了啊。”
陆尘冷哼一声。
南宫始没有多说,他的身影转瞬间出现在陆尘身边,一拳打向其心口,后者横剑挡住,但是其拳的余力却将其重重打向上方,矿洞随即破碎,天花板开始渐渐塌陷。
陆尘也不防御,只是一招反手剑挥出,破纹如浪潮般在空气中散开,周围碎裂的石块像是得了生命一般,混杂着浓郁的剑意激射而出。
剑三,湖潮。
南宫始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
“散。”
无数石块剑意散尽,湮灭成了虚无的飞灰,甚至没有碰触到他的衣角。
陆尘眉头微皱,刚才南宫始这一招使出,才算真正开始认真了其来。
其中的拳意自己也是熟悉的很,那是无量山从几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一宗拳法,就是由眼前这人所编写创立。
《无始拳经》。
这部拳经经过几百年的时间,早已被后人改良修正了不少遍,从中删减添加了很多东西。但饶是如此,陆尘依旧认得出,这其中的拳意就是无量山那部有名的拳经。
南宫始伫立在半空中,他向虚空中托起一只手,骨节青白,似乎在承载着头顶上群山之重一般,他另一种像地面呈抓握似的姿势,微微发力。
那披到腰间的长发无风自动,漆黑的眼眸中,是君临天下的威仪。
陆尘猛然心中升起一股预警,不顾还没有完全掌握突然加入的这些力量,全力爆发,将山崖边褚禾玉的身体移到了远处。
南宫始凝视着陆尘,就像看着路边走过时,那脚边的蚂蚁一般。
“合。”
他轻轻低语道。
矿洞发出一声呜咽似的嗡鸣,这是其承载不住压力的征兆。
头顶上的山崖猛然塌陷,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一样,脚边大地掀起整整厚重的一层,一上一下,山峦与大地好像两条绵延的帷帐似的,在南宫始的力量下骤然合到了一起。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在大地上响起。
红山矿区外,驻扎的兵团处。
天蒙蒙亮,但太阳却迟迟没有升起,灰暗的天际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沙尘,让人好不尽兴。
有士兵从值夜的岗位上轮换下来,他疲惫地拖着身子走到休息的营区,砰地一声坐到了火堆旁。
他身边都是与其差不多的疲惫将士,众人凝望着燃烧的火焰,一言不发,静谧到让所有人以为其都已经成了哑巴。
火焰上架着一口大锅,锅中咕噜咕噜的煮着稀粥。
那士兵打了个哈欠,望望天边的太阳,望望翻滚的稀粥,沉默了一小会,突然猛地将自己手中的头盔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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