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不苟言笑的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快速瞥看了一眼韩溪蕊和韩宁城,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
韩溪蕊眨巴着一双略略泛红的的双眼,瘪着嘴,压着嗓子,说起话来还倒车浓重的鼻音。
“庄老先生见谅,学生今日是来向您请罪的。前些日子,学生伤了脚,向您告了两日的假,本想遵循您的教导好生练字,没成想又染了风寒。那些苦药真真是极苦,服了之后人也不甚清醒,浑浑噩噩了一日,便……”
韩溪蕊说着,哭腔渐重,如星辰一般的眼眸竟也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
“学生没有及时完成先生留给我的课业,心中甚是不安,遂今日早早候在此处向先生请罪。只是……学生以为,先生您前几日曾提到的,《史记·项羽本纪》中有一句甚为有理。”
“噢,哪一句,说来听听。”
庄先生没料到,韩溪蕊上一句话还在楚楚可怜的认错,下一句便话锋一转,没头没脑的就提起了《史记·项羽本纪》。
是以,庄先生心中不免有些困惑,也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它就想知道,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要如何联系到一起?
韩溪蕊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庄先生乍听到韩溪蕊的回答,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随即意识到他自己有些失态后,庄先生也扳不起脸来了,难得一向肃穆微着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下来。
话说,韩溪蕊那一脸孩子气的稚嫩和伶俐,再加上她看着确实病态未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情不自禁便信了她说的话,压根儿也不会去深究。
当然,庄先生也不例外,早在韩溪蕊可怜兮兮的说她又是伤了腿,又是受风寒的时候,庄先生面上便多少有些动容了。
虽然,庄先生心明眼亮,也清楚韩溪蕊的那点小心思。
可毕竟,韩溪蕊还只是个双环垂髫小女儿,自幼读书也只为明理晓事,又不是为了考状元。
至此,庄先生只觉得韩溪蕊虽然有那么点小聪明,但无心向学,那他老人家自然有也不会强求。
只是,韩溪蕊最后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庄先生的想法。
韩溪蕊的意思很明确,她没完成罚抄,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太多,她也十分遗憾,奈何天意如此!
只这一句话,庄先生便知道了,韩溪蕊这个小丫头,不止是有点小聪明,她是抓住了自己的脉搏,每一步都向着对她最有利的方向去做。
成年人的狡猾令人憎恶,小孩子的狡猾却透着伶俐。
“六小姐博闻强记且运用自如,老朽甚是欣慰。希望日后若有机缘与各位公子小姐品鉴逸少字帖时,六小姐亦能将书圣的笔法铭记于心,且运用自如!”
韩溪蕊听到庄先生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管理险些失控。
这老头果然不好糊弄,她随口说个“非战之罪”,就是为了逗这个老头一笑。谁知道,他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把王羲之也搬了出来,明里暗里都在说韩溪蕊的字丑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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