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安道:“我根骨与悟性尚可,加上师尊倾囊相授,悉心调教,现在隐隐突破天字品了。”

鹭昀忽地黯然神伤,她低垂下面庞,显得有些难过:“爹爹他为了更好的报国效忠,统率兵士,穷极一生都在修习武艺,可直到最后,也不过才达到庸字品。唉,真希望他来生不要再练什么武,不要再做什么官,只要好好陪着娘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便好。”

则安择下一簇绽放正好的白丁香,怜爱地插进鹭昀的鬓发:“虽然姨父姨娘已去,但是日子终究还得继续,为兄希望你能够早点走出悲痛,不要老沉缅伤怀。你放心,若真有来生,老天爷一定会允姨父他们一个安稳的人生。”

鹭昀轻轻抚摸了下头上的白花:“至亲永别之痛,怎能轻易忘却?想表哥当年家中变故,估计也是许久没能走出心中囹圄吧。只是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你既知道二姐在我梁家,可为何两年来,却迟迟不寻她相见?亲人重逢对你来说,应是心中最大的慰藉啊。”

则安的话音里暗含着些许无奈与后悔:“我得救后没多久,就打探到念慈已经被姨娘姨父收养的消息,我便想着她日后生活定会过得衣食无忧,开心快乐,将来还能嫁个好人家,便不准备与她相见了。因为我若与她相认,她必然会不顾一切的随我离开梁府,和我在这山中过着清贫的苦日子,所以为了不打搅她的安稳人生,我便一直忍耐着,始终不与她见面。”

鹭昀惋惜道:“唉,要是二姐此刻能亲耳听到表哥的苦了该多好啊,只可惜……表哥,我方才去过厨房,发现家里的吃食已经不多了,不如我下山去买些吧,正好也能打听打听二姐的消息。”

则安解下钱袋递给她:“好,正好我待会要上山去探望师尊,那就有劳表妹了。我身上钱不多,估计只够买点粗茶淡饭,得请表妹多加担待了。”

鹭昀莞尔一笑:“不妨事,我这段时间借居表哥家里,吃穿用度都承蒙你的关照,怎还敢挑三拣四?这几天的家务事,都交给我来打点吧,否则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鹭昀转身离开没走多年,发鬓上簪的丁香花却被山风吹落,姗姗飘飞到正在目送她远去的则安跟前,则安旋即伸出手捧住,忽然觉得花落掌心之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蜜意与悸动。

则安抬首望去,鹭昀那单薄的身子纤纤可人,看起来既娇弱又淑女,步履虽因初愈的身体显得拖沓,但是亦不失弱柳扶风之姿,尺长的乌发缕缕清亮,根根都有春蚕织丝般的光泽,这般背影纵是相较念慈,也不输三分。

“鹭昀妹妹,山路崎岖,路上多加小心!还有,碧玺山虽没有匪患,但是入夜也有不少豺狼出没,切记早去早回!”

“知道了,表哥放心!”

鹭昀答这话的时候,是回过头的,玉面之上,螺黛之下,泛着流光的瞳波,在织扇般目睫阴影的辉映下,寄出惊鸿一瞥。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顾盼流连的临去秋波,霎时让她变得百媚横生。纵是正直如则安这样的男子,亦难以把持心中欢喜。这一刻,则安木然了,他呆若木鸡的站着原地,痴痴的望着鹭昀远去,心中的湖泊猛地掉进一颗情种,激荡出阵阵绵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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