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在身后的一水儿女官也都是绑青绸的,思阙认得其中还有一个就是她位于姑苏台齐王给安排的住处负责打点的女官总管凌月。

“臣是奉大王的命,前来给殿下送破童贞的贽礼的。大王说,辜念太子殿下的情况,楚公主可以不必顾虑礼制,以伺候好殿下为主。”

女官这话其实是对思阙相当无礼的,楚地向来是礼仪之邦,贵族女子向来遵循着婚前必得完璧清白之身,方才彰显出高贵。没有成婚和男子行那种事的,都是奴隶贱妾的行为。估计齐王是打从心底将她认成了来齐当奴的了吧。

女官说完,躬身拍了拍手,后方一溜儿绑黄绸的女官便将一个个奢华锦绣的木匣抬进来,不多时,小室里便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匣。

思阙观那些装着宝物的匣子,光是匣子外头镶嵌的珠子就能顶她昔日在漳华台好吃好喝个把月的了吧?

这时女官凌月上前一步,靠在思阙耳畔轻唤的声音将她神思拉回拢了。

“公主,大王留话,说是让您今日务必将太子殿下留在凤仪阁,不然,狱中的狱卒可能没个轻重,楚王和楚后就...”

思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待她用愤懑的眼神迁恼到凌月身上时,凌月垂眸与她眼神错开,恭谨地退下了。

她藏在广袖内的指节握得咯吱咯吱响,这个卑鄙无耻的齐王!

这齐王的行事作风说来好笑,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见她侥幸钻了空子进了太子的凤仪阁,便风风火火让人把一大车礼物送来堆在殿室里,这是打定主意逼人洞房了??

而且即便他不曾考虑过自个儿子是否有那个能力,他是以为她是男子身的人,怎么敢如此行事呢?难不成以为太子殿下病恹恹的,真的躺床上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殿室前候恭跪伏着的女官越来越多,绯色的,青色的衣袍直直蔓延至十多丈的石阶下面。看那些人,那些气势,今日是定然要将她和太子堵死在凤仪殿前,不让步出一步了?

太子姬夷昌向来最厌恶被人要挟,面对如此场景,他又呛咳了一阵子,惹得下方的女官们一个个跪伏深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空荡的殿堂中不停回荡着太子殿下清晰又嘹亮的咳嗽声,如同一阵阵重重的锤鼓重击在了各人的心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子殿下的咳嗽声就没有停过下来。

埋首跪在下方的女官们个个都抱了背水一战的心情跪伏在这里的,在来此处之前,齐王给她们下达了死令,说是如若此次事件中,太子殿下因而一命呜呼,那她们这些女官便要当机立断,将所有的过错承担下来,不然就会祸殃及背后的家族和家人。

这些女官个个都是出身在不凡家族里的嫡女,自然知道家族荣兴永远要高于卑微的个人,更何况她们也不过是被家族推出去,成就家族,地位卑微的女子而已,由不得她们选。

幸好,太子殿下的呛咳声终是停下,他也没有因为受刺激而昏死过去。

可料想不及的是,太子殿下突然赤着双眸,一把拔出了身后侍从的青铜剑,如邪鬼一般向她们挥来。

人群顿时哄散混乱起来。

女官们毕竟都是出身士族的柔弱女子,纵然是进宫受过训练,面对如此不可控的场面,还是惊吓得哗声不断,逃跑时纷纷相撞着倒下。

女官中最为理智的,大概是位于众女官之首的姬磬姑姑了。

只见姬馨跪在上首的位置岿然不动,身旁的女官忙着护着她不至让恐慌的人群倾匝,姬馨朝太子的方向交握着手磕了一下头,随即站起,面朝底下女官的方向威严而刻板地高唤一声:

“大家冷静!!!避免不必要的践踏!!”

身为女官们的姑姑,说话的气场还是起一定作用的,很快,那些混乱的人渐渐不再盲头乱窜,场面一度和缓下来。

但紧随着姬夷昌下命身后的侍从前去,以私闯太子禁地的名义,将女官们统统斩杀,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场面又再度混乱,不少女官被活活踩踏至重伤。

“殿下!!”馨姑姑垂老的面容既无奈又痛心地膝行着朝姬夷昌而来。

“说到底殿下还是在老臣眼皮底下长大的,如若殿下还念着叫老臣一声姑姑,就请殿下放过老臣底下这些女官,老臣自当以一力承担!!”

说着,馨姑姑站起想去夺太子手里的剑,被太子殿下咳嗽踉跄着后退一步,恰好避开了馨姑姑。

这位资历最老的女官可是齐王祖上旁支的堂姐,太子殿下唤她一声“姑姑”,那是血缘称呼的姑姑啊,况且太子小时候,一开始是这位馨姑姑在照料的,如若馨姑姑都没办法劝服太子,那她们这些女官今日必死无疑了!

姒思阙站在一旁看着底下惊惶失措的女官躲避疯太子和疯太子遣出的侍从追砍,心里那股怨怒一点点消散。

其实这群趾高气扬的女官是否被砍死与她无关,不过看着平日虽然谨守职责,但伺候她还算用心的凌月也在其中,看着馨姑姑年迈得如同楚宫小时说故事哄她入睡的老嬷嬷一般的年纪,想起如若她完成不了今日齐王给她下达的任务,狱中的父亲母亲即将遭受的恶刑。

她攥了攥冒汗的手心,深吸口气追上前方执剑的病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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