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国庆节的时候,程部长去拜访老部长,闲扯到说起了黄金市场,他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程部长当即明白,阮文这个专注于做出口贸易的,怕不是嗅到了什么消息,所以这才想着屯工厂赚差价。
这的确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为此程部长又特意去拜访了老部长,深入的了解当年炒黄金的事情。
他倒是耐得住性子,没着急忙慌的去找阮文。
不过知道阮文来了首都,当即让人去沈老家楼下等着,把人给带了过来。
“阮文,你有把握吗?”
“把握自然是有的,但您也知道短时间内大笔金钱流入市场势必会造成波动,所以我想得沉得住气。”阮文忽然间想起来,“对了我改主意了,屯工厂未免把时间线拉的太长了些,我想倒不如直接炒外汇。”
利用汇率变化来回买卖,赚取汇率波动的差价。
美元作为世界货币一直在变动,这势必会造成国家外汇储备的变动。
讲什么以不变应万变,那纯粹是骗人的把戏。
不趁机赚上这么一笔,抵消美元汇率波动带来的影响,他们只能坐等亏钱。
程部长敢把阮文喊来,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他还要再三确定才行,毕竟这件事可不是他对外贸易部一个人能做的,势必会牵扯到中联部还有国务院。
有了万全的计策,这才好拿着这跟国务院商量不是?
中联部的郭秘书一直在听两人聊,等到阮文喝水缓神时,这才开口,“阮文你怎么一定有这个把握呢?我们现在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郭秘书眼神锐利,仿佛想要把阮文看透。
这样的眼神,阮文遭遇了没有十次也有八遭,倒是习惯了。
“我经常去美国和日本,虽然打听到的消息不如中联部的同志详细,但多少也算是眼见为实。郭秘书您知道底特律的城市大道上,跑得最多的是什么车吗?”
郭秘书稍有些迟疑,这个问题
中联部的人也不会研究这个啊。
“是日本车,本田和丰田在美国畅销,甚至在底特律畅销。您是中联部的秘书,想必不用我来跟您介绍底特律这个城市了吧?”
底特律是美国的汽车之城。
可就是这么个汽车城,如今被日本货占领。
这岂不是荒唐?
这还只是汽车而已。
其他产业呢?
“我最近在忙数控机床的事情,顺带着也打听了下,现在日本的数控机床出口创造巨额外汇,其中半数以上的数控机床是出口美国。”
“前段时间我跟413所那边忙,对半导体产业也算有了解,如今国际市场上,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占据的可不是半壁江山,他们几乎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据说在美国这个比例还要再往上走。也是拜日本半导体的强势所赐,413所和硅谷芯片制造商的合作才能格外的顺利。”
在座的另外两人都不傻,自然明白阮文的弦外之音。
和日本半导体产业的合作维系多年,美国没必要舍近求远。
可他们偏生和413所合作,固然是看中了那6英寸的光刻机和晶圆生产线,怕不是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接机摆脱对日货的依赖。
而阮文,利用的赶巧是这个机会。
所以才能够在美日之间左右逢源,两边通吃。
“美国人想要摆脱日本半导体产业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一战二战中美国的工业生产力大规模输出,这让他们吃尽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红利。”
如今国内消费市场被日货占据,美国怎么肯?
即便是和毛熊家的军备竞赛中,美国都不曾落后,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家小弟崛起?
“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咱们与美国国情不同,但人性总是有几分共通之处,我想这点郭秘书您不会反对吧?”
郭秘书当然同意阮文这个观点,“那你怎么确定就在这两年呢?”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想您应该注意到了,美国这两年的通货膨胀很厉害,财政赤字也达到了一个巨额数字,国内货币紧缩政策却依旧没什么效果。再这么下去,美国政府没办法交代民众交代,所以他们会采取行动,开发海外市场无疑是最好的,想要占领被日货占据的海外市场,那可不就得让日元升值吗?”
“当然想要促使他们尽快采取行动,那也需要动一点点手脚。”
程部长追问,“怎么,你还买通了美国的政府要员?”
“我哪有这本事啊,我只是想告诉美国人民,你们快被日本和平占领了,你们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
毕竟是靠宣传起家的执政党,作为要员的程部长很快就意识到了阮文所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搞舆论宣传?”
但把宣传搞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对,找人写文章。”
程部长有些犯愁,“你要写文章也得在美国写吧?小郭你们那里有没有同志,能写这篇文章?”
郭秘书摇头,中联部的同志更擅长对消息的提取,让他们写一篇美国人读的顺畅的文章,这不是难为他们吗?
“阮文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阮文笑的从容,“当然,不然我哪敢在您二位面前卖弄呢?”
时间倒是差不多,阮文借用房间里的电话,“我能拨打国外的电话吗?”
程部长请她随意。
他知道阮文跟一个外国人来往密切,就前段时间还跟一个英国人在上海那边共进了午餐。
这是想要找那个英国人,还是找谁呢?
“嗨,赫尔斯好久没联系了,听到我的声音惊喜吗?”
斯拉夫人刚起床没多久,他穿着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杯,“这么早打电话过来的,我真想不出来会有别的什么人。坦白来说,我一点都不惊喜。”
“别这样老伙计,我带给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相信你一定很乐意听到。”
阮文的确经常给他带来惊喜,可更多的时候还是拖延症所带来的麻烦。
“你若真想要给我一个好消息,那倒先不如”
阮文打断了德国男人的话,“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美国,大概会待上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们的计划可以启动了。”
赫尔斯手一抖,咖啡洒落在地毯上,冒着热气。
“你说的是真的?”
上帝知道,他等待这一天有多久了。
“当然。”阮文很认真,“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过去两年的等待让赫尔斯度日如年,他终于等到了阮文说的这一天到来,这的确是一件再令人高兴不过的事情。
“不过赫尔斯,我还需要你办一件事。”
斯拉夫人的手在抖动着,肩膀夹着话筒,他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放下了咖啡杯。
“什么事?”
“詹妮刘易斯怎么样?你和她还保持着联系吗?如果还有联系,那就让她写一篇文章。”
当年依靠着阮文的安心纸尿裤,詹妮刘易斯采访到了茱莉亚小姐的扮演者,成为了杂志社的主编。
阮文并没有直接和这位单亲妈妈联系,一切事宜都是交由赫尔斯来处理。
而她也不知道詹妮刘易斯如今怎么样。
赫尔斯倒是知道,“她现在不比当初了。”
“怎么了?”
倒不是阮文八卦,只是她想着让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写这么一篇文章,自然有必要关心下詹妮刘易斯的现状。
“遇人不淑,被男朋友坑走了钱,有不小的亏空。”
阮文觉得这倒是有些巧合,“那刚好,把这几篇文章发表出去,我可以帮她还了欠款。”
斯拉夫人稍有些迟疑,“你想要她写什么样的文章?”
什么样的文章。
“当然是美国人的生活被日货所包围的现状咯。”
当然,这么一篇文章想要写出来并不容易。
何况是好几篇。
如今的詹妮刘易斯能不能办成这件事,又是另一说。
挂断了电话,阮文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过两天我可能要去美国一趟。”
程部长稍有些迟疑,“你这是打算亲自过去监督人写稿子?”
“也不完全是,我想要去美国那边再考察一下,只不过这次待得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她倒是也不怕被驱赶,毕竟不同意那些偷渡者,阮文若是想要移民美国,相信当局很乐意接纳她。
何况她也不见得一直待在美国,届时去欧洲一趟,再飞往美国也不怕自己滞留超时。
“在美国消息会更灵通一些。”
“阮文你的身份不太合适,如果单纯以游客的身份并不合适,我在想你不如挂上一个学者的身份?”
“我又不在学校里教书。”阮文笑了笑,“不过郭秘书您的建议倒是不错,我想我可以以求学的身份,要是在美国待得时间长了点,或许还能再读个研究生呢。”
程郭两人都被阮文这话给逗乐了,不过求学的确是个好的理由。
“那你想过去哪个学校吗?”
阮文想了想,“哈佛吧。”
哈佛就在波士顿,距离纽约倒也近。
“麻省理工也可以,我先回去写个申请,看哪个学校肯收我这个学生。”
如今入学来不及了,不过只要对方肯收她,阮文到时候就可以以学习为目的留在美国,这的确比游客身份好一些。
哈佛出政治家,麻省理工偏向于研究,不管哪个学校,都是好的选择。
“那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程部长察觉到自己有几分催人的意思,他微微的歉意,“我是觉得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我回家跟厂子里交代一下,就这周末吧。”
这么快?
他原本还以为阮文多少会选择在元旦后离开。
“早早过去,还能跟美国人一起过感恩节嘛。”
两人都听出阮文话里的嘲讽,毕竟了解点美国历史的,都知道感恩节可一点都不感恩。
反倒是,恩将仇报。
谢蓟生没想到阮文这次回来的这么快,看着一桌子的菜他有些奇怪。
“李阿姨身体不舒服?”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着让她放个假。”
阮文让人送来的菜,毕竟她就是炸厨房的人,完全没必要折腾。
晚饭十分丰盛,四菜一汤还有条红烧鱼。
谢蓟生看着在那里吃大虾吃的十分开心的女儿,看向阮文的眼神带着几分忧虑。
“喜欢吃这个的话,往后让你爸爸多做点。”
谢元元小朋友重重的点头,“我喜欢的有好多。”
“那就让爸爸给你做,爸爸不做的话就让李奶奶给你做,晓得吗?”
谢元元稍有迟疑,“反正妈妈就是不给我做饭吃呗。”
“谁让我不会呢。”阮文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妈妈笨,不会这个,元元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那等我长大了,我给妈妈做饭吃。”
阮文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乖女儿,可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她其实是舍不得的。
小朋友成长过程漫漫,阮文不曾做一个好母亲,过去几年时间大部分都在外奔走。
即便是在家中,做的也不够。
她不是一个好的母亲,亏对这一身份。
谢蓟生看着眼角含着泪光的人,给阮文加了块锅包肉,“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阮文看着放在自己碗里的锅包肉,她冲着谢蓟生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忙完了就回来了呗。”
谢蓟生又是给阮文加了块红烧肉,这是阮文最喜欢的一道菜。
毕竟谁不是从缺粮缺肉缺油的七十年代过来的呢?
糖肉油总是大家的心头好。
“是忙完了。”
阮文看着正在那里乖乖吃饭的女儿,“有空陪你们两天。”
谢蓟生低头吃饭,只是眉头紧皱着。
晚上的时候,阮文十分主动热情,像是一滩水能把自己扭曲成各种形状。
本来阮文乐得打配合,谢蓟生应该高兴才是。
但他想起餐桌上阮文说的话,忽的就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
阮文嗓子有些哑,这边家属楼建造的时候,特意用了三层砖,隔音效果还是可以的。
但元元三岁多了不能一直拿她当小孩子看,万一吵醒了可就不好了。
她苦苦挨着,愣是让自己嗓音都哑了几分。
“你和程部长谈得如何?”
阮文没有立刻作答,使了个巧劲儿,翻身到上面去。
奈何男人并不愿意配合,这让阮文有些头疼,她索性趴在谢蓟生胸口,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牙印,“还算顺利。”
下巴抵在谢蓟生心脏处,阮文摸索到那硬了起来的东西,“我过些天要出国,到时候你就得独守空房了,你确定不跟我多来几次?”
所谓夫妻,至亲至密不外乎当下。
谢蓟生看着那浑身都染着薄红的人,“要很久吗?”
“嗯。”阮文慢慢地动作起来,“月中的时候西德那边有个博览会,我之前答应了沈所长过去,这两天我得去日本,欧文给我联系好了几个厂家,我要去那边参观一下。”
这么一折腾十一月份就过去了三分之二,到了下旬阮文打算直接飞往美国。
那时候,詹妮刘易斯的文章也应该写出了点头绪。
“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美国读书深造下,小谢老师你为人师表,支持我读书求上进吗?”
阮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她想做这个掌局者,奈何谢蓟生总是在捣乱。
“我要是不同意呢?”谢蓟生直接坐了起来,将阮文紧紧抱在怀中,“你这次不一定非得自己亲自去。”
阮文低声笑了下,“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她这次要出去的时间长,最对不起的莫过于谢蓟生父女俩。
即便是再通情达理的人,此时此刻都有些胡搅蛮缠,阮文拿他没办法,“你要是不想,那我就去洗澡了。”
说实在话,她也有点累了。
谢蓟生哪肯啊。
他不想阮文出去,其实更多的是担心。
届时一旦爆出来,阮文的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她一个人在海外怎么过?
可她又不会因为害怕而选择放弃。
那不是阮文的作风。
谢蓟生将人抱了起来,“我去给你洗。”
里里外外,都要洗一个遍。
让阮文即便是一个人在外面,洗澡的时候都会想起他。
阮文被男人的眼神吓着了,“小谢老师,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谢蓟生抱着人出去,“你哪天走?”
阮文原本想说明天,但看到谢蓟生的眼神,她咽了口唾沫,“大后天。”
总得在家多待两天,不然她大后方不稳啊。
“嗯,我正好请假休息两天,在家陪你。”
阮文:“”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嘤,我本身对金融这块一知半解,我也不知道当年上课的时候我干嘛去了,不过老师也没讲这些。大学里学得最好的是马政经,老教授深入浅出讲得非常好,奈何我早就忘了
哪里不对的话,多多包涵。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