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儿知道自己完犊子了。
一连七日。
宋青斐没有再叫她喝药,就连她下巴上那道疤都不管了。
她对他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了。
极度的不安日渐浓重,白芙儿今日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也提不起精神。
这吃一顿少一顿了,她就算是再容易满足的一个人此刻也没心情吃了。
她这边倒还好说。
来宋府之前,为了给白大福看病,一起讨饭的老乞丐林老头曾经给她介绍过一门亲事。
听说是城郊那边有个寡妇,领个傻儿子,寡妇想给儿子说亲照料后半辈子,孤儿寡母拿不出太多彩礼一来二去就和林老头搭上线打起了她的主意。
当时那寡妇嫌她瘦小不太满意,可如今在宋府养了这一个月她却已经大变模样,她自己都对自己很满意了,也十分有信心拿下那寡妇。
只是白大福那边的情况,她却并不清楚。
两人被宋青斐接走之后就分来了,期间她就见过白大福一次,他还在昏迷之中。
而且出了宋府,她又该怎么承担白大福的医药钱呢?
想到这里。
白芙儿的的嘴角都要垂在桌边上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不争气,怎么就被宋太医放弃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不争气吐血了?还是因为宋逍卓氏他们不喜欢自己?
白芙儿越想越难受,痛苦地敲了敲脑袋。
她敲了两下犹不解乏,还想再来一下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头。
“头疼?”
宋青斐轻声问,以为还是余毒未清,有些自责。
白芙儿抬眼看去,似乎在男人眼底瞧见一丝毫不隐藏的关心。
人都有这个毛病,受了再大的委屈,一个人默默都能抗住,可若是有人来关心一下,这委屈就受不住了。
白芙儿见得世面少,懂得也不多,可是她还是从宋太医对自己的举止上感觉到了自己无益于他的大事。
白芙儿多想成为一个对她有用的人,但她啥也不会。
“老爷……”
白芙儿欲言又止。宋太医用不着她,也看不上她,宋府没道理留她在府上吃干饭。
“老爷,别赶我走,让我做你的婢女行不行啊?”
像兰思那样,虽然只是个婢女,但每天牛逼轰轰的也十分惹人羡慕。
宋青斐见状,只以为她是怕死了他再继续毒她在求饶。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表情却都是如出一辙的复杂。
见他久不回答,白芙儿心想这事八成也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白芙儿只求最后一件事了。
“老爷,您能带我去看看大福么?”
先去看看白大福那边怎么样了,最好是能让宋太医治好大福,这样就算是两人离开宋府,她一个人也能养得好白大福的。
她拽着宋青斐的衣襟与他贴近两分,毛茸茸的脑袋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底下讨好地蹭了蹭。
掌心传来酥麻的感觉,宋青斐这才发现自己对白芙儿纵容太过了。
只要这个小东西眼巴巴看自己,他就没办法不答应她的要求。
她才多大?!
十几岁就会利用自己这双眼睛撒娇,长大了必然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妖女。
不满意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蛊惑了,宋青斐一把捏起了白芙儿的下巴。
他的拇指摩挲着那道疤痕,盯着她水光清亮的眼睛,说:
“以后不许你这样看人,知道么?”
白芙儿不明所以:“为什么?”
宋青斐冷嗤一声胡乱编道:
“你这双眼眼尾飞扬凌厉,下三白又太重了,一看就不怀好意,从前你这样看人,可有人施舍你?”
白芙儿愣了片刻,似乎想起林老头也说她天生一张丧气脸,随时都摆着脸子好像谁都欠她钱一样,叫她多笑笑再去行乞。
反思了一下刚才自己的眼神,白芙儿赶紧勾起唇角,眉眼弯的弧度都是练习过无数次的。
可看见她这一脸假笑,宋青斐莫名更加烦躁了。
……
宋青斐两日一进宫,今日得空在家,到底拗不过白芙儿,还是带着她出了门。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直奔如意巷的小宅院里,探望白大福。
宅院地处城西偏远处,地方不大,只有两间正房和西侧一间厢房,院里除了白大福,还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小药童伺候着,都是宋青斐仔细挑选的人。
他当时也认为跟白芙儿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既然他想用白芙儿去换谷嫔,那他必然也会还给她一个健健康康的白大福。
药童三七见主子来了变得十分活泼,不似老夫妻那般拘谨,围着宋青斐汇报了许多。
白芙儿默默听着,心知大福被照顾的很好。
她跟着宋青斐来到正房,进屋穿过厅堂,就进了卧房。
一进屋就能看见炕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白芙儿笑了笑,眼底满是那男人再没任何人。
“大福,姐姐来看你了!”
炕上的男人少说三十五岁了,白芙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自称是他的姐姐。
而这一幕,宋青斐已经见惯不怪了。
他选中白芙儿时便都打听好了。
白芙儿十年前被拐,落到琏州地界,不知怎么就被白大福捡到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白大福幼时生病,父母卖了跟他感情极好的姐姐,以至于他病好后太过思念姐姐成了魔。
只要看见六七岁的女孩,他都跑上去叫姐姐,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再怎么心智如孩童,归根到底也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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