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聚集的羌贼少说有三十万人,经过短暂的混乱后进入反击阶段是必然的,至少投石机的射程还不足够,位于最前面的一批人没打着,而此次的羌族将领就在最前面。
果不其然,反击开始了。
沈文宣透过望远镜看到几个人站在高处打了一样的手势,明显前面投石机观察敌情的人也看到了,比划了几下手指让人先把暴露在外面的炸药包推回地洞里,紧接着便是无数箭矢从天而降,不出所料,上面都绑着点燃的炸药包。
沈文宣骑着马站在原地没动,长弓重箭的射程在二百五十米也就是七十五丈左右,射到他这里还早得很,就是射前面的投石机都不能够,但是炸药爆炸的威力还是有的。
有几架投石机在此时发射,四百斤的炸药包与空中的箭矢撞在一起,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嘭”地一声,爆了!
天空中火海一片,犹如神降天灾。
沈文宣拿着望远镜望向天空,“啧”了一声:“还挺他妈的壮观。”
葛武成早在几声炮响之后便整合了所有军队,战鼓声起,守地不留一人地发起冲锋。
“打了这场仗,咱们喝酒吃肉!”
“杀!!!!!”
“杀!!!!!”
“杀!!!!!”
一刀一贼,两队人马交锋,瞬间混战在一起,刀刀是血!
羌贼退到了投石机的投射死角,也就是距投石机六百米以内,也由于混战,无法精准打击到羌贼,投石机只能退出战场。
撤开固定着底部车轮的绊子,三个大汉推着投石机快速后撤,临走前点燃了地洞里炸药包的引线。
退到一定距离后只听“轰”地一声,火焰自洞中直充向天,此洞周围瞬间塌陷数丈,形成天然的缓冲带,行动艰难。
火焰持续了数息,等投石机差不多退开之后,枪声开始了,铅弹能轻易打穿皮甲。
大部分羌贼遇袭之后选择回城躲避,熟不知等待他们的是死神的镰刀,如此密集地冲过来,就算不瞄准也能十出九中。
前有狼后有虎,羌族军队只能左右分散,暴露出原本被紧紧围着的羌族将领,此时他站在战车上,嘴里不知在大声嚷着什么,但只看面色着实不怎么好,关键还是一个熟人。
沈文宣无声地笑了,接过下属手里的枪,抬枪瞄准,整个世界仿佛静了下来,他想起那天跪在这帮狗崽子面前,无权无势无兵,每一息都站在死亡的钢丝上,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他那时摔下去了,丢的不仅是他的命,还有焦诗寒的命。
手指扣下扳机,铅弹脱出枪杆,轨迹在此时似乎都慢了些,但势如破竹,穿过重重人影,稳稳打进将领的膝盖,逼迫他猝不及防地跪下来。
杀还不能杀,也不能让他跑了,打中膝盖使他失去行动力正好。
沈文宣将抢收起来,丢回给下属,已经有不少漏网之鱼穿过弹雨冲了过来,在过近的范围内用并不太方便,沈文宣抽出腰间的佩刀带头往前冲,后面跟着拔刀的万名士卒。
如最后下场的吞噬巨兽。
壕沟里的人停止大规模射击,改为瞄准掩护。
只靠前面的炮击和大枪,羌族军队已经损失近半,士气跌落,就如一个甜甜圈一般,被人由里由外同时侵蚀,溃不成军。
沈文宣盯着羌族将领一路杀过去,鲜血溅出来,染红了人的眼。
等羌族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战车上除了正在紧急止血的医护兵外没几个能打的,只见沈文宣从马上纵身跃下跨上战车,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几脚便将上面的人踹下了战车,抽出腰间的短刃垂直扎在格鲁达的副将亚格力的颈侧,只差几毫厘便能划破他的颈动脉,现在只是划出一挑血线,从中渗出血来。
亚格力一惊,瞳孔瞬间胀大,脸色煞白,冒冷汗之余也看清了这人的面貌,安和县杀害他家将军、王后的弟弟格鲁达的凶手!
“好久不见,”沈文宣身影笼罩着他,笑得异常慎人,“安和县的仇咱们得清算清算不是。”
不待他说什么,沈文宣便单手掐着他的脖子起来,猛得砸在战车的车头,刀尖直直刺着人眼。
所有羌族人都看了过来,见他没有直接动手也懂他的意思,再看死伤的同族,三十万大军如今锐减,所剩无几,离这里最近的扬城、昌城也有百里,而且城中没有多少兵力了。
打不过、逃不回、没有外援,将军也被挟持,死局,只能被迫丢下手中的武器,不情不愿地跪地投降。
一人跪万人跪,没有人再敢多做反抗。
后世史书记载,闽州与渝州交界处,十二万人完胜三十万人,死伤一比十二,极富盛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是初次火器参与的战争,史称扬昌之战。
赵二、言起、张冦简和葛武成的军队会师,沈文宣笑着抬手捶了一下葛武成的肩膀,目光中有想念也有感慨:“兄弟,辛苦了。”
“说的什么话,”葛武成笑了一声,目光定在他们几人身上,突然一股酸涩传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只道:“兄弟,在渝州干得不错。”
赵二在他和葛离间看了几息,忽的问道:“葛峰呢?”
葛武成和葛离顿住,沉默已经告诉他们答案。
半晌。
“三个月前出的事。”葛离哑着嗓子开口,眼底不知不觉红了,赵二偏过头没看他,心绪起伏,只能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握了两下,无声地安慰。
抓到的五万战俘被人栓着双手绑在战车后面跟着,前后都是看守的军队,难得打一场大获全胜的仗,虽有伤亡,但所有将士都情绪高涨,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扒羌贼身上的东西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沈文宣眉头一皱,其余几人知他是何意思,张冦简骑着马回头甩空鞭炸响,待全军看过来,脸色甚是威严,大声道:
“原地修整一个时辰!我不管你们这期间你们做什么,但若是进了城你们敢乱来,军法伺候!就是丢了性命也怪不得军队!只能是你们自找的!懂了吗?!”
“是!”
葛武成也将同样的命令吩咐下去。
晚间,天边只余残阳一线时,沈文宣的军队到达扬城,而葛武成的军队到了昌城,此时两座城池城门都大敞着,得知消息的羌贼已经人去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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