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轰啦!”。

沈文宣掩鼻挥挥手咳了两声,烟尘散去,空气中满是硫磺的气味儿等视野再清晰些,前方倒塌的山峰凸现在眼前炸山修运河,从粤江引水入此再通入长江。

长江流经江南的三个州苏州、皖州、赣州如此便能将渝州和江南地区连接起来,不再是孤岛一座。

躲在渠沟里的苦工在爆炸过后一个个冒出头来,确认前面的山没有再次坍塌的危险后便背起背篓拿着绳子上前清理石块。

他们大多数是被召集过来的流民,也有少部分是渝州当地的百姓做这些费劳力而且有一定危险性的活计,沈文宣开的工钱是码头脚夫的两倍,包食宿如果不慎出现伤亡,诊治费和体桖金另算。

不说待遇有多好,但总算安定了下来,单单吃饱饭是没问题的。

进渝州的路仍是只有水路一条另外几条路沈文宣没有通不过流民由之前的偷渡变成了正大光明的引进,官府安排船接他们进来再批几块地给他们自住,方便集中管理,年轻的劳力要么进这里做苦工,要么进军队当兵,老弱妇孺按人头算发救济粮。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沈文宣视线瞥向草棚另一侧的招揽办,读过书或者会木工活、窑工活、会医术、会做账目等等有一技之长的百姓都可以在这里报个名,今后安排考核选出其中顶尖的送去其他地方干活,待遇也会不一样,尤其是其中学问高或者天资聪颖的人,由惟修把关,好苗子都送去宏章书院。

沈文宣瞅着招揽办前的长长三溜人,估计今天晚间也结束不了,除了面前这个招揽办,平乐府还有另外三个,其他郡县少说也有一两个。

养民的粮食还有发的工钱,每天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是把税银全丢进去也填不满这个窟窿。

那些商人和当官的捐献的二十多万两白银招兵买马凑够十万军队的规模很是勉强,就连发一个月的军饷都够呛,另外还有宏章书院的日常开支、造枪的银子、维持体系运转的各路管事、小厮的月银等等哪哪都需要钱。

王沐泽将怀里准备好的路引交给张顺,琉璃、瓷器、木器这些货都已经准备好了,此外还有精心培养的管事和小厮等等,都是沈家人,负责在江南开火锅酒楼、蛋糕房、窑坊、琉璃坊等等沈家店铺,虽然运河还没有修好,去江南的路不方便,但总比之前去都不能去好些。

公子说了必须将重心移到江南,赚江南的银子,渝州内说到底也就三十万人,翻不出花来,江南人多,普遍富裕,赚的银子会是他们在渝州内赚的十倍以上。

王沐泽脸上虽不显,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记得啊,路上一定要小心,这次就麻烦张舵头你了。”

“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放心好了,由我张顺人头担保,这些货准给你一个不差地送到。”张顺笑道,心里对这些人的态度早已不一般,就算未签身契,也早当自己是沈家人,等运河开通以后,他就是这片水域上的总舵头。

赵二、言起还有张冦简各掌三万多人,不包括平时维持治安的那六千人,但所有军队最终以沈文宣为主,虽说平分十万军权明面上是为了公平,但赵二和言起的军队实则是一起的,二压一,防止张冦简有异心。

等视察完之后沈文宣坐上了回城的马车,拄着头看着窗外,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规律而缓慢,前段时间他送出了四封一模一样的信,给葛武成的,他不知道他此时在哪个州,所以派去送信的人只能兵分四路。

回城进城门时,视线中突然出现一点儿红,沈文宣定睛一看,才发现左右街道上的门柱、门面上都贴着鲜红的喜字,家家红灯笼高挂,张灯结彩,就连巡逻的甲士都换上了红腰带,路边还有免费送红糖豆的,喜庆得很。

“公子,怎么样?”言起骑着马过来走在他马车旁,伸手拍了拍自己爱驹黑脑袋上顶着的红头花,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这可是下了大功夫,赵二那小子整天讲上一次你们成亲的时候怎么怎么样,我弄得不比他壮观?整个平乐府你站在城楼顶上面看,好看得不得了,就跟、就跟红鸾叠帐似地。”

红鸾叠帐?

沈文宣一哂:“你这跟郁小姐待久了倒是学了不少新词。”

言起脸色一红,一提到郁子妍他就全身不得劲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咋咋呼呼的大小姐,头发长见识短,当初要不是你强塞给我,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沈文宣眉头挑起,道:“怎么?你不乐意?你不乐意我也不强求你,赶紧跟人家分了,省得耽误人家,人家千金小姐有的是人挑。”

“不成!”言起脸色稍稍有几分难看,紧皱着眉斜他,“你、你这人反正我俩事儿你别管,你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讨厌!”

瞪他一眼策马往前跑了,看样子被惹得不轻。

“哟呵,”沈文宣嘀咕道,“这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胆肥儿。”

温乐宁府。

焦诗寒坐在前花园的石凳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挼团团毛茸茸的大头,现在团团站起来都有他这么高了,彪壮地很,一瘫就是一大坨。

视线一会儿瞥向窗户那边,一会儿又移到花园中央的施工,窗户被一扇一扇地拆卸下来,换成了琉璃窗户,而花园中央正在建琉璃花房,虽还未成型,但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样子很是漂亮,洁净得一尘不染,就是不知待在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团团啊,”焦诗寒手托它的狗头半晌托不动,无奈低头道,“团团啊,我的腿没知觉了,再压下去就肿了哦。”

狗剩狗头转了转,不舍地从他怀里出来,抬头时趁机舔了舔他的手背,焦诗寒笑了一声,但很快换成了一副痛苦面具,扶着石桌很缓慢、很难言地站起来,祈祷这股麻爽麻爽的劲儿快点儿过去,不禁蜷缩着身子。

沈文宣进院的时候就看到阿焦很难受的样子,不禁心往下直沉,三步做两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怎么了?哪不舒服?来人”

焦诗寒抬手打断他,咬着唇尽量保持正常表情轻声道:“腿麻了。”

“腿”沈文宣一顿,略有些好笑地蹲下身力道不轻不重地捏在他的小腿上。

“嘤”

很羞耻的声音,焦诗寒即刻捂住自己的嘴,掩着面部臊得发红,墨发藏着的圆润耳朵粉了一圈。

“你后面那条傻狗又压你腿上睡觉了?”沈文宣问道,视线瞥向躲在阿焦身后试图藏起来的狗剩,手指的力道缓慢上移,从小腿滑过膝盖触碰到大腿,触感异常清晰。

焦诗寒咬牙紧抓住他不断上移的手,羞耻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沈文宣抬眸与他的眼睛对上,视线在他晕红的脸颊和红透了的耳尖上扫过,还有咬着手指不敢发声的样子,委委屈屈的又不得已服从,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只在此时的手下都能感觉到他过快的脉搏。

沈文宣看向自己刚过膝盖的手:“”

他真的没别的意思。

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假装咳了几声,沈文宣起身规矩地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两步活动活动:“腿还麻不麻?”

焦诗寒沉默着没说话,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往前迈了一步,靠在他胸膛上不动了,脚尖紧挨着他的鞋子,空气中有软软的甜香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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