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丘公主以为他是在心疼自己,便总是说她不觉得辛苦,也没有孕吐很厉害。

卫琅伏在她腹前,静静地听那孩子的动静。

她笑了,说,“孩子还小,怎么会踢我呢?郡王面如冠玉,这个孩子一定也和他父王一样俊美勇武。”

可无论她说什么,卫琅却一直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出神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北丘公主陪着卫琅久在书房之中看奏折,不免有一些体虚。

开始时卫琅总是绷着脸,但公主只当做听不见继续讨好他,不然就是为他添衣,过一会儿又递茶水给他,她像是从来没有侍候过人,显得笨手笨脚,但脸上全是认真。

白衣少女每次来见卫琅她一定都陪侍在左右,比这宫里的侍女还尽心。

有一天,公主郑重其事地问:“我有一事存疑,请郡王务必如实回答。”

卫琅很是烦躁,又念在她已有孕在身:“问吧。”

“为什么大婚那日,你一眼都没有看我,第二日我身边的陪嫁侍女叫我殿下的时候,你看了我很久,你是听见有人叫我殿下,才看我的吗?”

卫琅心头一阵酸楚,还有谁曾被唤作殿下呢?

“我不是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夫君,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你在想什么。”

卫琅面沉似水,不为所动道:“你多虑了,我只是那几日政务繁忙,才没有多留。”

“卫琅。”她忽然叫起了他的名字。

他一窒,“混叫什么,宫规也不懂了?”

北丘公主眼泪在眼圈打转,“你是不是喜欢国师大人?”

那个白衣少女如此貌美,又精通各样的术法,她怎是她的对手,如果卫琅真的是喜欢她,那她没有一点点办法。

她忽然很憋屈,在他面前,她什么都是不完美的,做事也愚笨,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道,“卫琅,我们讲和,你不要总是冷落我。”

卫琅的心一瞬间被握紧,“你说什么?”

她伸出手说,“我们击掌讲和,不要互相伤害。”

见他一动不动,公主伸出手主动和他击掌,“这样就算我们讲和了,你不许对我发脾气,也不许喜欢别的女子,你得对我一直好。”

话声刚落,卫琅突然将她温柔拉入怀中,拥她许久,他听着她的心跳如鼓点,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她的心还在,她还没有死。

她只是和他闹脾气,暂时躲了起来。

“夫君打算何时攻打南魏?”

“明年五月。”

北丘公主在他怀里叹息:“郡王这双手很好看,可为什么非要搅风搅雨?”

卫琅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愿她抽去。

“就算是为了我和孩子,暂停征战好不好?你离开太早了,那时候都还没有看孩子一眼,延迟几个月再去打仗行吗?”

卫琅一把猛地抽出手,脸色旋即由玉生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此时不为东胡主动出击,等南魏人准备好,草原又要遭受兵火之灾。”

公主无奈,只得悻悻离去,此后再来时,二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的状态。

但随着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卫琅对她也越发体贴。

公主想着,他一定是很想成为一个父亲,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卫琅必定会十分喜爱,到时候孩子便会成为两人的纽带,这辈子都断不开,就算是后来卫琅再纳妃,也绝不会影响到他们母子的地位。

这一日公主正在插花,花束里一条小蛇吐着信子,她没有看清,一把上前握住了蛇身,被那蛇狠狠咬了一口,虎口发黑。

须臾便蛇毒入体。

白衣少女在宫中的水池边喂鱼,见一条黑色夹杂金色的蛇儿从殿中跑出,笑嘻嘻招手,“过来。”

那蛇便顺着她招手的方向去了。

半道上却被一只手逮住。

“茶茶,你这样做可不好。”

他抓着蛇说。

“把它放了,和它无关。”

“可是,是它咬了东胡皇后。”

“她活该。”

“你不要再胡闹了,而且……你这手段太低劣,我看你布阵聪明,可对付后宫的女子怎么就变笨了?”

“你是什么意思?”

“人虽然很笨,没有神法力高强,可他们也懂得医术,你知道的,御医会看出这是蛇毒,卫琅也会反应过来是你动了手脚。”

“又不严重,只不过保不住孩子。”她不以为然。

“茶茶,你不要这样做,万一……”

“万一什么,我就是想让卫琅知道是我驱使蛇去咬她。”

“你为何?”

“我想看看卫琅是选她还是选我。”她慢吞吞道。

“她毕竟坏了他的孩子,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你妄动杀心,神尊以后要是知道,你一定会有处罚。”

“我根本不怕。”

“你就不该来人间,更不该遇见卫琅。”

“她也不该遇见卫琅,我让她知道,卫琅不是她能妄想的存在。”

“你真的……完全失了心智……”他叹息道。

“我错了吗?我只是不想让她缠着卫琅,也不想卫琅总是因为她烦心。”

“你既然喜欢卫琅,为何不直说,要用这种办法逼退他身边的人。”

“我不敢。”

他笑道,“你还不敢,你连下毒都敢。”

“下毒杀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害怕卫琅眼中满是别人,心里也满是别人,我讨厌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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