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分钟,问题解决了。
元和火速用一张收据点起了小火苗,一边拿着刻刀在火苗上不停地烧着翻面,一边拿着一张又一张的百元大钞续火。
刻刀消毒完,元和一口气还没松下,花菊又疼的叫出声来,孩子来给他们找存在感了。
元和脱掉上衣扔在自行车上,跪在花菊和孩子的身前,按住花菊的腿,引导着她呼吸和用力。
花菊又用了几次力,喊得声嘶力竭,孩子也只出来了一个头,多推出了肩膀和一点手臂,连手都没露出来。
花菊全身热汗淋漓,喘着气,微微地摇着头:“不行了,没力……”
“姐,你不知道孩子生的多好,脸小小的,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你们花家的人,再过几个月,他就会爬,再过一年就会叫你妈妈呢,你就不想知道是男是女吗?”
元和看着花菊身下的一片狼藉,抬头笑着对花菊说。
元和环着花菊,又给她喂了几口水,用护着她身体的手把她满是伤口的手掌握起来,想给她力量:“再试一次,为了孩子,再试一次。”
花菊看着元和生机勃勃的脸,心中突然就安定下来。孩子,以后也会长到元和这么大,这么俊,这么……
花菊一边想着,再试了一次,用足了力气。孩子的两只手都露出来之后元和往外小心拖着孩子的身体,终于……
“哇——”离开了母体的孩子哭出声来,嗓门很大,哭啼声嘹亮。
是一个男孩。
元和跪在地上,满是鲜血的双手抱着小小的婴儿,一时间呆呆的没有言语。直到花菊挣扎着想看孩子,元和才慌忙用刻刀把脐带割断。
花菊没力气抱着孩子,孩子被暂时放在花菊身旁地上层层叠放的香蕉叶上,身下垫着元和的上衣,一件柔软的棉质短衫。
脸上还有着痛楚之色的花菊慈爱的看着哭啼的孩子,对着孩子露出一个微笑。
元和简单的收拾好花菊的身下,凑过来一起看。
花菊把目光转向元和,元和裤子上全是土和粘稠的液体,胳膊手和单薄的上半身都沾着血和汗。
“元和,谢谢你,真的谢谢,我……”
花菊伸出手要去握元和的手,刚伸到一半,肚子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感又急又强,她下意识想喊叫出来又怕惊吓到孩子,死死的咬住嘴唇,没几下嘴唇就出血了。
“姐你怎么了?又疼了吗?”
花菊的手在空中伸着,元和怕伤到一边的孩子,慌忙伸手去捞,却只抓到花菊的一只手腕。
好在花菊也记挂着一旁的孩子,身体尽量不往孩子那边挣扎,靠近孩子的那只手腕也被元和抓住了,她在巨大的生理疼痛之下心里松了一口气。
元和抓着花菊的手腕呆住了,几秒之后,他急忙又去抓着花菊另外一只手的手腕摸索着去找脉搏。
有两个。
是真的,舌尖的疼痛提醒着元和,有两个心跳,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还有两个心跳。
也就是说,是双生胎。
耳旁是花菊的闷哼和婴儿的哭啼,炎炎夏日,元和如坠冰窟。
一个孩子已经这么难,还有一个,能平安吗?
花菊知道吗?
不可能,整个家族的人都这么重视她的孩子,一定有去医院检查的。
但如果她知道自己怀的是两个孩子,她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元和知道,自己故作轻松的话和虽然尽力准备后但还是十分简陋的待产条件根本无法安慰到一个初次经历生产惶恐不安的孕妇,还是一个高龄产妇。
同意让自己帮忙接生,只是不得已中的万不得已。因为以为只有一个孩子,所以勉力相信,所以拼死一搏,所以筋疲力尽。
现在,怎么办呢?
元和茫然地看向花菊,她的下嘴唇已经被她的牙齿咬破了,血珠一颗接一颗地冒出来流到下巴上再流到脖子里。
花菊被疼痛弄得精疲力尽,恐怕无力再经历一遍刚才的生产之痛,可是显然她腹中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出世了。
躺摘香蕉叶上的孩子已经渐渐停止了哭嚎,身上满是血污,眼睛始终未睁开,声音是很小声很微弱的啜泣。
四周的旷野很安静,元和单腿跪在花菊和孩子的身旁,手指下的皮肤里跳动着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只觉得生命如此脆弱,不知何去何从。
放弃吗?
不。那是一个孩子,那是一个生命,他甚至还没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他的命运不该由自己决定。
救他吗?怎么救?
这个孩子生出来,花菊再去一趟鬼门关,这个孩子不生出来,花菊也要去一趟鬼门关。若是这个孩子没了,窒息了,痴了呆了傻了瘫了,我是不是能为一个在鬼门关来去几遭的母亲在奈何桥讨一碗孟婆汤?
能做这个决定的只有母亲。
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
元和反复把手在裤子上擦着,把花菊脸颊旁被汗水打湿的短发往耳后撩,为花菊拭去脸上的汗珠,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有一个孩子在你的肚子里,你要不要他?”
花菊的牙一松,嘴巴微微张开,嘴唇颤抖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球看着元和又转向一旁的孩子,最后盯着腹部,眼角两行清泪落下。
这是元和第一次看见她流泪,刚刚看着哭啼的孩子她也只是湿了眼眶,留给孩子的第一眼是笑。
听说母亲与孩子是有感应的。
这个孩子,用笑留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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