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点光亮也没有,纪孜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睁开了眼睛。她尝试着动了动却发觉自己手脚都被锁链捆住,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就只剩她的呼吸声心跳声和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锁链每动一下就像是一把重锤锤在了她的胸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试着发声,嗓子却干涸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慢慢地,有脚步声逼近,一下,一下,重的,缓慢的。带着危险的逐渐靠近。
她感觉到这个人停在了她面前,她闻见一股恶臭味,像是某种活物死了以后被人丢在荒郊野林,被日光暴晒被风雨淋刷,十几天后浑身上下爬满了微生物的那种组织分解和生物分泌的腐臭味,令人胃里直犯恶心。
黑暗的恶鬼开口:“来,让我好好摸摸你。”
身体里的某种记忆好像被唤醒,她开始拖着锁链挣扎着往后退:“滚!滚开!别碰我!”
“别碰我!”
“小孜小孜?小叔在这儿啊,不怕不怕。”
纪孜从噩梦中惊醒,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快要跳出胸腔,她望着天花板瞳孔还没有聚焦,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小汉珠,直到姜格把她抱起来她才回过神来,紧紧地抱住她小叔。
短短的一个梦,她却真的觉得自己差点就被拖进万丈深渊里。
姜格抱了她好一会儿,害怕她睡着了,才忍不住问她:“缓过来没有?该回家了。”
纪孜不情不愿地从他怀里出来:“爸妈知道了吗?”
姜格摇摇头:“还没有。”
她点了点头,垂下眼,突然余光一瞥,心尖儿直颤,没什么力气地指着边屿:“哥...你衬衫上...有血。”
边屿低头了眼,皱了下眉:“没事,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纪孜没问出口。
两人明显就是刚从外面回来,姜格的衣服上都站着冷气,整个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感觉有酒气有血腥味还有些尘土味。在她睡着期间,他们两个出去找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她现在用脑子一想就能想的清楚。所以,最后她也没问他们俩。
姜格带了纪孜回家,纪孜洗完澡出来姜格刚好敲门,她打开:“怎么了小叔?”
姜格把布丁丢她怀里:“今晚让布丁陪你睡。”
纪孜接住:“嗯,谢谢小叔。”
“跟谁客气呢你?早点休息,有事叫我们,一家人都在呢。”
纪孜默默地红了眼眶,低着头假装在撸布丁:“嗯。”
深夜,布丁在她旁边睡得大舌头都出来了,她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恍惚间听见了楼下她爹传来一声咆哮:“畜生!我要去宰了他!”
大概是姜格把今天发生的事给他们说了。后来她什么也没听见,已经睡过去了。
纪孜母亲气地手指都紧紧绞在一起,眼泪从眼角冒出来:“你说那人是谁?”
“周氏集团总经理。”
纪孜母亲几乎是咬着牙说:“我要让他一家都付出代价。”
姜格:“监控录像已经送到派出所了,你们打声招呼过去。明天应该会来找小孜做记录。”
姜格:“一次就好了,让他们别再来了。每一次重复都是对她的伤害。”
纪父纪母点了点头:“纪家发了话,我看谁敢给他作保?”
“就算出来了也有疯人院等着他。”
第二天纪孜醒来时已经快接近中午了,她纪孜打开家门时,家里出奇地安静。
换了拖鞋往里走,客厅里没人,客厅的窗户紧关着,人都坐在院子里喝茶。
她爸妈和一对中年男女坐着,还有一个西装革履架着副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蹲在一旁给她们家布丁喂狗粮。
布丁最先看到纪孜,隔着玻璃窗嗷嗷地叫起来,尾巴翘起来摇地老欢快了。
他们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来,纪孜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觉得这场面不太令人自在。
“梁哥梁嫂,这就是小女纪孜,纪孜,这是你梁叔叔梁伯母。”
“梁叔叔梁伯母好。”
纪孜乖巧地问了个好,一个劲儿地冲她爹使眼色。
怎么回事啊?
纪董就跟没看见似的,把脸转到一边,意思很明显,我不知道要问问你妈去。
纪母揽过纪孜的腰把她推到刚才那个喂狗粮的年轻男人面前:“这是你梁叔的儿子,梁砚,跟你一个大学毕业的,是你学长呢。”
眼前这情况纪孜要是再猜不出她妈想干嘛那她该去整个脑部CT看看了。
对方冲她颔首:“你好,梁砚。”
眼睛后面藏匿着一双笑眼,笑得纪孜不太舒服。
她也礼貌地回了句:“纪孜。”
纪孜不太能应付这种场面,毕竟第一次被拉着相亲,现在还觉得挺匪夷所思。
好在,阿姨及时开饭,大家往餐厅走。每一位长辈都心照不宣地留了两个靠近的座位出来。
纪孜无语,这也太明显了。
“请。”梁砚很有绅士风度地请她先入座。
一顿饭下来,两家人把基本的户口信息都不着痕迹地了解清楚了。
期间,梁砚给她夹了块粉蒸小排,纪孜道了声谢,最终也没碰那块粉蒸小排。
她没有洁癖,但不代表就可以随随便便接受一个陌生男子夹来的菜。
吃过晚饭,纪孜妈妈又拉着别人接着在沙发上接着聊。
纪孜抱了个抱枕在怀里窝在沙发角落里低着头发信息,刚才饭桌上小叔给她发了一连串消息,她没顾上回他。
JG:【听说我姐给你安排相亲了?】
孜然粉:【你说她这些年也没催过我这些事啊,一句都没有!现在怎么就想起给我相亲了?】
说起这事姜格有点心虚,他嫂子整这么一出可能和他前段时间说漏嘴脱不开干系。
前两天吃饭,她嫂子在饭桌上念叨纪孜不找男朋友这事,姜格一时心大,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脱口而出纪孜早八百年前的单恋史,说是之前心里有个念念不忘的学长,而且看样子至今也没追上人家。
他嫂子可能想着这么多年纪孜也没追上人家估计是没戏了,但又不忍心让自己女儿吊死在一棵树上就给她张罗起来,还特地找的和纪孜一个大学毕业的。
他没好意思跟纪孜坦白,只好转移话题。
JG:【人怎么样?】
孜然粉:【这哪儿知道,就吃了一顿饭。】
孜然粉:【不过,长得还行。】
姜格又发了信息来,纪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说了什么,拿着手机的右手腕被人打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下意识应声:“唔?”
“你和梁砚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好联系。”纪孜妈妈吩咐她。
能有什么事?实在没必要啊,妈妈!
但她又不能直接拒绝,这些事都是面子上的功夫,心里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摆上台面。
她妈守着她加了别人微信,还看着她点了通过把人实实在在放在列表里才算安心。
相亲的流程走得差不多了,人也见了,饭也吃了,联系方式也有了,人就该撤了。
纪孜还懒在沙发上不想动,但纪太太不满意,非得让她走完最后的流程。
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去,送送。”
纪孜不紧不慢地穿好拖鞋跟着走到大门口,恭恭敬敬地漏出一个礼仪笑:“伯父伯母学长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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