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在她的一阵乱轰之下,仅仅只是碎了些石头,后天神力和先天神力简直没法相比。
她破不了石门。
简一言累了,瘫坐在地上,疲惫地喘着气。
院子里不管大小植物,大多都失去了生机,而不远处池塘里的荷花也变成黑色枯萎了。
眼下的阎王殿里阴气沉沉。
简一言仰头望天,黑色的云堆积地越来越多,仿佛要拉着天一起共沉沦一样。
忽然,地面晃动。
像阳间的地震。
密室里传来轰轰隆隆的动静,石门一圈儿散发着灰尘,还有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
她附耳贴上门板,只觉熟悉的神力正欲通过门板穿透出来。
她紧急退后数步,操控神力将石门往外吸。
里外两相配合,终于“砰”地一声,石门飞了出来。
跟着冲出来的还有宋九鼎,和怀里抱着的孩子。
本就囚禁刚愈,宋九鼎这会儿已然体力不支,在倒下之前,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扶住了。
“里面怎么样?”简一言扶住她,另一只手把子晗接过来。
“花妖死了。”她嘶哑道。
简一言愣了下:“死了?!”
宋九鼎点头,灰头土脸,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擦伤,凝重道:“子晔少爷杀了她。”
既然花妖被杀掉了,为什么还愁眉不展?
简一言低头看了看孩子,想到他之前突然将自己送出来的异常举动,是不是代表感应到了什么。
“恶魔之眼果然可怕。”宋九鼎后怕道。
子晔的恶魔眼她在初来的那天就有幸见识过,那时只是初现魔威就已经让她承受不住。
可想而知,现在里面的情况必定不容乐观。
宋九鼎席地而坐,盯住密室入口说:“你们早来一步就好了,猫妖就不会死。”
简一言皱眉半蹲下来,语速飞快地说:“这儿没危险了,我进去帮忙,孩子你帮我……”
话没说完,宋九鼎就倒下了。
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好像已经挂了一样。
她惊了一下。
伸出一根食指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点儿呼吸。
只是这伸腿瞪眼委实吓人。
然而,她刚刚把手收回来,眼前就虚影一晃,水雾扑面,定睛瞧面前竟多了条水草色的鲵鱼,四只小爪子扑腾两下翻了个身,往她这边爬了爬,停住望着她。
简一言:“……”
就在此时,孟婆来了。
发现那对视的一神一妖,重重地咳了一下。
鲵被吓得一个激灵。
“你来得正好。”简一言忙将怀里孩子交给她:“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进去瞧瞧。”
孟婆正要接过来的时候,她却往回收了收。
“嗯?不是要我照看么?”
简一言警惕问:“我和你怎么认识的?”
孟婆纳闷儿:“胡辣汤啊。”
简一言又问:“你为什么选中我帮你做胡辣汤?”
孟婆愣了愣,总算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你长得漂亮,不失为我奈何桥上的一道风景。”
竟然还怀疑她的身份,也是有够无语。
暗号对了,简一眼把孩子塞给她忙不迭进了密室。
孟婆低头看了看即便睡着了还皱着眉的孩子,左右走了几步,晃来晃去地哄了一下,等舒展眉头了才去看那地上的鲵鱼。
“先回忘川河养养吧。”
说着,她抬手一挥,地上的鲵鱼就不见了。
密室廊道的尽头房间,已经破败地不成样子。简一言到达时遍布灰尘,似乎刚刚才归于平静。
她扇了扇面前的灰:“子晔?恭律”
跌落的石块堆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
成年的,男人的,染着熠熠生辉地玫瑰金色的血。
不知是他的还是孩子的,在昏暗的破败里非常显眼。
她瞬移过去,抓住那手:“子晔呢?!”
那手直挺挺地没动,石头下的主人嘶哑着嗓音:“他没事。你离远点……让我出来先。”
简一言松开,退到房间之外。
不多时,听见昏暗里有许许多多石块落地的声音,片刻之后重新归于平静,惹眼的玫瑰金色的血液淅淅沥沥地挂在他身上。
还有一双奇怪的眼睛。
金色的,夺目的。
简一言一头雾水走进去:“你眼睛怎么了?”
金色眼睛茫然地眨了眨,诡异地流下玫瑰金色的液体,于是她忽然知道了,那是血。
他的眼睛在流血。
“没事,有点儿充血,休息休息就好了。”恭律稳稳地单膝跪在地上,臂弯里还护着儿子:“你先带子晔出去,让他好好睡一觉,我要把这里收拾一下。”
这破地方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简一言靠近时,好像听见了他胸腔里传出粗重不平地呼吸音,但仔细一听,却什么都没有了。
她抱住儿子,狐疑地问:“你还好吧?”
恭律“嗯”了声笑了下:“出去吧。”
简一言四周看了看:“那花妖的尸首呢?”
恭律:“说来话长,等我晚点再告诉你。”
谁都没猜到,他所说得晚点,不是今天的晚点,而是晚到了一年之后。那日过去之后的半个月,子晔才从深度沉睡中醒来。
他呆愣愣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出神,听着耳边妈妈的呼唤。
终于清明。
这段时间,请来了好多阴间的鬼医生,她也把书房里的地书全部翻烂了,也没找到类似的情况。
总算等到儿子醒来,但怎么却是失了神志的样子?
简一言心里小一个咯噔,正要再唤上两遍,他却突然从床上翻下来跌跪在地咚地一声。
恭子晔浑身发软,但这会儿顾不上自己:“爸爸呢?”
提起这个,简一言皱了皱眉,暂时没说话。
恭子晔瞧她状态有异,心里突突地跳,试着和父亲建立联系,但对方不论如何都没有回应。
他忽然想到什么更害怕了,额头“咚”地磕在了地上,说话也哽咽起来:“对不起……”
简一言扶他:“这是干嘛,你想到哪儿去了,还不用你继承阎王爷的位置。你爸只是躲在密室里头不出来,据我估计,他十有八九在闭关练什么绝世神功吧。”
恭子晔躺回床上靠在床头,泪痕遍布地说:“不是,我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是我伤了爸爸!”
简一言愣。
他那身伤,竟真是儿子弄的?
但怎么伤,也不至于躲在密室里头闭关一年吧,要不是她和他夫妻之间的某些心灵感应还在,她简直都要以为丈夫嗝屁了。
外头飘着小雨。
夏风轻轻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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