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的奶音实在是太清澈,他实在忒久不曾听着声音了。仿若失聪了许久的人终于恢复与外界交流沟通的能力。那一刻,震惊,其实是大过于惊喜的。
那团子抬起头,紧闭着眼睛,小嘴也紧紧闭着。在胸前双手合掌,到底是年纪小,两只手怎么也合不拢。小团子便暗自纠结着,白白嫩嫩的两只小手动来动去,怎么瞧着也不虔诚。
了心的耳边仍旧是绵绵的童音,“要松子糖,还要桂花糖,还有还有,还要冬瓜糖,阿瑜要好多好多糖!全都要!”
了心过了初时的震惊后,便听得想笑,瞧着那跪拜下去的蓝色小团子,仿若都散发着甜味,那般爱吃糖。
爱吃糖啊,那些刻意压制记忆中,多年前的岁月中,似乎也有那么一个姑娘,穿着湖水般的蓝色,爱吃这天下所有的糖。
洪义初年,五月,筌都。
少年的了心还不是上林寺的一代禅师,他还只是师傅坐下的普通弟子罢了。那年,他随师父出寺化缘,走到了一家酒楼,那小二见到他师父戒尘,便知是上林寺的和尚,不敢慢待,将师徒二人留了一留,便着急去寻掌柜了。
掌柜出来,见着戒尘禅师,实在是惊喜,想拉着进去坐坐,到底是出家人,不好逼迫。便叫人赶紧去装了素菜,拉着戒尘便在门口攀谈起来。
因着上林寺的好名声,筌都的酒楼没有不给面子的,若是化缘到他家,更是觉得幸运。戒尘禅师更是上林寺难得的一代宗师,谁有缘遇见都是要拉着问一番寿命前程。生意人问得更多些,什么时候赚更多钱,如何保住家产,了心随着师父出了这几次门,早已听出茧子了。
他虽为师父弟子,日日念的也是修身养性的佛经,敲得是一尘不变的木鱼。可到底,他还是个将将十五的少年郎,心中还有着好奇与玩乐。
便不再听他二人对话,余光悄悄移至边上,看着这街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是与寺庙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穿红着绿的妇人,长衣短褐的男子,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每一声,每一句,每一眼,都是滚滚红尘。
他随师父从山上走下,一路经过山林,荒无人烟,到樵夫家化到一碗粥,到村子中化到几块馍馍,到镇子上化到三两小米与几块红薯。。而今,身处此地,才懂得什么叫繁华与喧闹。
戒尘禅师早已在佛学上有所成就,早可以静守寺中端坐台前,为百姓解惑。可偏偏他总是会在一年中选一段时间出门化缘,或近或远,时间或长或短,带着弟子或孤身一人,不过随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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