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你是故人之子,虽然过去你我并无太多交集。但那时候朝中的风云动向你我都是知道的,不过我终究在宫中,那时候的事情,并非你们看到的那般。”岳楚律叹了口气:“我再说的明白一些,二位都知道,最后霍家的结局是什么吧。”

林戎梅与霍青桑对视一眼,林戎梅压下霍青桑的肩膀,淡淡道:“六年前,因长甘府兵变,我父亲,北岳文相林致远入狱,家中妇孺幼小皆遭流放。霍奇峰元帅与我父亲有袍泽之谊,在殿前跪了七日滴水不进,恳请陛下翻案,不想此举更加激怒了陛下,最终在毒酒和虎符之间,霍大元帅以死明志,证我父亲清白,霍元帅身故,家中被小人坑害,以致虽未株连,却与株连一般无二。”

林戎梅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天上的薄云遮日,三人之间都微微静默了一下。

林戎梅才再度开口:“殿下今天说这件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殿下想说,霍元帅的死,也非我们听到的那样。”

霍青桑在台阶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林姑娘就不曾怀疑过,霍门之祸的真假吗。”岳楚律歪头看她,眼神里全是探究和等待。

“我和青桑都曾怀疑过,霍元帅虽然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又与我父亲交好,不过,两人虽是可以互相付出性命来的关系,却也不是莽夫,行军打仗靠的不单单是蛮力,尤其是在元帅这个位置上,我以为,霍将军不是一个如此冲动之人,他能当上元帅,能够得到万千将士的支持,自然有他智计无双的地方。”

“既然你们曾经怀疑过,那又为什么如此确定事实呢?”岳楚律问。

林戎梅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树上,“我曾经查证过,这么多年以来,但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无论有怎么样细小的线索。我都会尝试拼凑真相,只是我不知道,在那时候,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三个人静静的待在那里,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没有被坐实的猜测,都只叫做猜测,而不是真相。

霍奇峰虽然是一个十分讲义气的人,但是当年事态严重,以他的能力,怎么会判断不了以后的走势?就算判断不了以后,他是一个决断力十分强的人,有霍家整门的人有霍夫人还有他年幼的儿子,无数跟他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就算他为了林致远鸣不平,怎么可能冲动到什么都不顾忌。

毒酒和虎符之间的选择,他又怎么可能选择毒酒,选择如此轻率的结束生命的法子。他是一个行军打仗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怎么样做才能保全更多的人?他不是一个为了情义抛弃准则的人,但他也绝不是一个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之人。

总之,霍奇峰征战多年,心志坚定,又有妻小牵挂,诸多牵连,怎么想都不可能那般冲动,军中之人,往往愈挫愈勇,虽然霍奇峰不善权谋,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总该是懂得。

“那么,霍元帅之所以选了毒酒,岂不是很蹊跷。”岳楚律说出结论:“在下查证过,霍元帅饮了毒酒不假,但是他做出这样的选择,绝不仅仅是因为一时义气,多半是遭受到了旁人的威胁。”

“你说什么,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我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霍青桑眼眶发红,却强压下情绪,看得人十分心疼:“九殿下,陛下与你虽然不睦,但总归是父子,你若是想为他开脱,也不必编出故事来骗我,不要兜兜转转了,直接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岳楚律叹了一口气,他与眼前这二人的芥蒂终归还是有这一道的。

“天下主事之人,是陛下,我的生父,但他为人凉薄,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在我心中,他是一个君主分量,远超过是一个父亲,况且我之所以不受宠,二位大约也听说过一些。”岳楚律仰头看着天上的薄云:“我与你们一样,我也有重要的人要守护,也有冤屈要申辩,所以面对咱们这位陛下,还请二位以后能够相信我的心志。”

“梅妃娘娘在天有灵,看到殿下以长成了如此恩怨分明的男儿,一定会倍感欣慰的。”林戎梅淡淡道。

“扯远了。”岳楚律看了一眼林戎梅,淡淡笑道:“总之,霍门之冤,必能洗清。”

岳楚律起身,“今晚,我们跟着薛子复,只要他出现,翻案便有了契机。”

“对了,还有一件事。”岳楚律道:“我差人送了口信,西府那位公主,明日一早会被安排在城外的宁山院沐浴斋戒,宁山院据此不远,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多谢。”

“好好休息吧,最近的事情还多着呢。”岳楚律一笑,重新挽起袖子,翻了个跟斗跳上了二楼,冲着远处的工匠们大喊,“把锤头给我啊老王,老李你那墙砌歪了,找你师傅来。”

“此人颇为神奇啊。”霍青桑耸耸肩,收拾情绪,“我也去帮忙吧。”

“此身多伤多痛,换得此心不渝。年少空濛一一,等好日清风同。”林戎梅看着房檐上两个人你来我往,修墙砌砖,盖瓦刮泥,让她心中无限感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假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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